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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击 C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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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燃燒玫瑰星河 | 来源:发表于2018-09-13 03:17 被阅读0次

    /与真人无关,注意避雷。

    可徐英浩真的会是凶手么。

    文泰一说出的推断,连李马克都觉得不可思议,徐英浩堂堂一个院长,怎么会去杀人呢?还把尸体扔在自己住的小区,这不是明摆着说自己就是凶手么。李马克拉着出神的文泰一退到电梯旁边,压低声音问:“你的意思是,徐院长会是杀人凶手?”

    文泰一皱眉,摇头道:“我不想这样认为,但他知道洪小英的死亡时间,你不觉得可疑吗?”

    “不要先入为主,你们是朋友,你应该比我了解他,你仔细想想他的为人。”

    文泰一被李马克一提醒,想到自己可能每天晚上都跟一个杀人凶手一起吃饭睡觉,他觉得浑身都发凉,他急忙去翻自己的笔记本,翻了半天什么都没拿出来。文泰一镇定不下来,他拉着李马克的手腕,尽量稳住自己的音调:“悠太说过的,凶手有多高?”

    “一米八三到一米八五,徐院长有多高?”

    “......一米八四。”文泰一看着李马克,又问道:“他刚才是不是穿的皮鞋?帝努说过,凶手的工作性质可能决定了他常穿皮鞋。”

    李马克讶然,他摇头:“我没注意,老大你冷静点。”

    “你们还没走?”说话间,徐英浩推开办公室的门走出来,他拿着一份资料走到文泰一面前:“我有事要做,可能晚到家。”

    文泰一回过神来下意识点头,目送徐英浩搭乘电梯离开。电梯门缓缓闭合,电梯间里的徐英浩和文泰一视线相对,徐英浩笑了一下,电梯门终于完全合上,文泰一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扭头,呆呆地看着李马克:“你看见他脚上穿皮鞋了吧,马克?”

    “可我们不能单凭他的身高和穿皮鞋就认定他是凶手啊,这些可能只是巧合呢。”李马克拍文泰一的肩膀,提醒他:“况且第一现场也还没有找到。”

    “我当然不会随便怀疑一个一米八四,穿皮鞋的男人就是凶手,这样的人大街上到处都是。可他恰好认识洪小英,又恰好知道她的死亡时间,并且向我们隐瞒了他认识洪小英的事实,这么多的恰好,不可能都是巧合吧?”文泰一冷静下来,把自己的分析解释给李马克听:“悠太说洪小英的指甲里,有乳胶漆涂料的残留,很有可能就是在打斗中留下的,而徐英浩住的嘉禾苑就用乳胶漆涂墙。而且第一现场离抛尸现场一般不会太远,我认为徐英浩和洪小英之间有太多的联系说不清楚了。”

    “可是动机呢?”

    “刚才那个医生不是说,洪小英曾经在徐英浩面前哭过么,我们目前没有排除情杀的可能性。”

    “凶器呢?”

    “像他这样的有钱人,或许是有攀冰的爱好的,不过这一点我不清楚,我只是猜测。”

    “那现在怎么办,把他带回去协助调查?”

    文泰一摇头道:“不,不要打草惊蛇,我们没有证据,再观察看看。”

    李马克叹气:“唉,现在权医生和郑主任是林俊案的嫌疑人,徐院长是洪小英案的嫌疑人,你说这个附院是不是有毒啊?”

    文泰一无心玩笑,迈步向前走到电梯口等待,电梯从一层上来,他沉默地盯着发光的安全通道标志,心里乱得很。电梯门打开,里面只有一个男人,文泰一回神看他一眼,那男人朝文泰一点头致意。

    文泰一想起来了,他是上次来附院找钱院长的李先生。他们有过一面之缘,还打过招呼,看起来这个李先生还挺友好的。

    “李永钦先生,我在这里。”

    文泰一刚想打招呼,就听见身后有人喊李先生的名字,李永钦笑了。文泰一跟着回头看,他觉得走过来的这个人也眼熟,等人走近了才记起来他是钱院长。

    “这位是文警官吧,我见过你,之前李玉儿的老公打人,就是你来处理的,英浩也和我提过你。”钱锟胳膊上搭着外套还没来得及穿上,像是刚下班,李永钦迎上来,接过外套拿在手里站在一旁等,钱锟指指徐英浩的办公室,笑道:“是来找英浩的吗?”

    “啊,不是,是查案顺便上来看看。”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钱锟扭头和一旁的李永钦微笑,又问道:“我下午没有上班,现在准备去吃饭。”

    “嗯,占用你几分钟,我想问一下焦虑障碍是很严重的疾病吗?”

    钱锟思考了几秒,解释道:“精神方面的疾病,每个人的程度都不一样。焦虑障碍是一种痛苦状态,慢性且波动性的紧张不安。每个人都会焦虑,焦虑是对威胁和心里应激的正常反应,这很正常。但当一个人的焦虑在不适当的时间出现且频繁发生,程度强烈到影响正常生活的时候,我们称这种焦虑是焦虑障碍,也就是疾病的程度了。”

    “有什么治疗办法呢?”

    “一般我们建议病人进行药物治疗,也有药物治疗和精神治疗联用的。当然,都视情况而定。”

    “那病人平时具有自己的意识和行为能力吗?”

    “只要不发病,大多数病人都和正常人差不多的。文警官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啊,没什么,最近在看这方面的书,就问问。”

    “有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另外我管行政,院里的事情可能会比英浩熟一些,他平时都一心扑在工作上的。”钱锟说完瞟了一眼走廊挂钟的时间,笑着同文泰一和李马克道别:“抱歉,我的时间到了,李先生还在等我,下次再见。”

    钱锟和李永钦搭乘电梯离开,文泰一没有跟着一起,李马克还想进电梯,被文泰一拉着退后两步,他搞不懂,拍了一下文泰一的肩膀:“老大,有电梯干嘛不坐啊,你是不是傻了?”

    “马克,记不记得儿科在哪?”

    “楼下啊,干嘛?”

    文泰一没回答,拔腿就跑,李马克赶紧跟上去。文泰一不管身后的李马克,直接通过楼梯跑到楼下一层,向护士询问了儿科金主任的办公室位置,敲了门进去,果然看见徐英浩在里面,金道英和吴智敏坐在他对面。

    “泰一,你有事吗?”

    “我......我想叫你晚上早点回家,不要太累。”

    “好,我知道,我尽量。”

    关了门退出来,文泰一靠着墙开始喘气,双腿发软,他知道这不是身体的疲劳,但他也说不出是为什么。他调整好呼吸,拿出手机给中本悠太打电话,通知他死者可能叫洪小英,又把得到的基本信息告诉他,让他赶紧安排洪小英的家属认尸。而后他让李马克给李帝努打电话,询问查行李箱有没有得到什么突破。

    放置洪小英尸体的行李箱非常新,看起来像是刚刚购买还没使用过的一样,朴秀荣在上面几乎找不到有用的痕迹,手柄上没有留下任何指纹。他们查过行李箱的商标,雄鹰牌,是本市比较常见的旅游用品牌子。

    因为这个牌子太常见,李帝努等人的工作无异于大海捞针,他找出所有卖这个牌子行李箱的旅游用品专卖店和百货商店,总共有二十一家。考虑到凶手不太可能舍近求远,跑到非常远的地方买行李箱来抛尸,于是他又排除了距离现场较远的五家店,决定先从嘉禾苑附近的店铺查起,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买这个牌子行李箱的人太多,店员根本没有多留意是不是有个身高一米八三到一米八五的男人买了行李箱。

    到达附院一楼大厅的文泰一和李马克决定归队,再把今天的调查结果进行整理。经过取药处,李马克听到广播叫号:“请205号权宝雅到3号窗口取药。”

    文泰一和李马克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起停下脚步,他们对视一眼立刻将目光聚集到3号窗口,在窗口取药的女人转过身来,文泰一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权宝雅医生,只不过她现在比证件照里要憔悴太多了。

    文泰一转头看着李马克,又看向权宝雅,李马克会意,装作匆匆忙忙的病人从人群里冲出去,和权宝雅擦身而过的时候手肘撞了一下她手里的药。权宝雅似乎不在状态,手里的袋子也拿不稳,啪的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药滚了一地。她像是没有反应似的,呆呆地盯着地面看了一会,才蹲下开始捡药,李马克跟着蹲下来,一迭声地说着抱歉,也帮忙捡药,就好像他真的只是冒失的病人而已。

    捡完了药,李马克又和权宝雅道歉,她像是没听见一样,低着头匆忙离开了。

    “怎么样,看清楚什么药了吗?”

    “药方上是写着权宝雅的名字,我看到的药名是阿普唑仑片,其他就是安眠药。”

    文泰一点头,和李马克一起出了附院大厅,开车回队里。

    中本悠太还没吃午饭,他上午和董思成走访了几家登山用品专卖店,他们比李帝努幸运得多,卖长冰镐的登山用品店本市没有几家,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实地比对,他已经能确认女死者后脑的那个伤口是由长冰镐击打造成的。

    文泰一和李马克找到中本悠太的时候,他正在办公室写报告。李马克动作大,进来的时候侧身撞到门,发出一声闷响,中本悠太立刻抬头,一记眼刀抛过来,又紧张地看向一旁的沙发。李马克也看过去,董思成累得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盖了中本悠太的外套。李马克最怕中本悠太凶人,跟谁欠了他八百万似的,他赶紧轻手轻脚把门关好,做贼一样小心迈着步子。文泰一哪管这些,坐到中本悠太面前咳了一声,董思成听见声音也睁开眼睛,呆坐了一会才甩甩脑袋彻底清醒:“老大你回来啦。”

    “嗯,安排家属认尸了吗?”

    “我上午不在队里,我让渽民去做了,她的父母就在本市,已经来认过了,说是洪小英。”中本悠太把报告交给文泰一:“以防万一,做了DNA,结果等会出来。”

    “你们今天有什么收获?”

    董思成揉揉眼睛,拿着笔记本回答:“上午我们去看长冰镐了,基本可以确定死者后脑的伤口是长冰镐造成的。”

    “好,悠太,我问一下,阿普唑仑片一般是治疗什么病的?”

    中本悠太略加思考:“阿普唑仑吗,是苯二氮䓬类药物,一般用来治疗广泛性焦虑症、抑郁症或者失眠,是比较常用的抗焦虑药物。怎么,你案子查不出来,抑郁啊?”

    “屁话。”文泰一翻白眼,他想起权宝雅在医院里的反应,又追问道:“吃这种药会有什么不良反应吗?”

    “有啊,一般来说会造成嗜睡、共济失调、反应迟缓等症状,”中本悠太点头,又补充道:“少数会有倦乏、头晕恶心、便秘、视力模糊等反应,久用后停止服用会有戒断症状。”

    董思成凑过来开玩笑:“怎么了,老大你有病啊?”

    文泰一懒得理他,一巴掌拍上他的背,解释道:“你能不能盼我点好啊。是权宝雅,泰容说她有那什么焦虑障碍,在吃这个药。明后两天,该找个时间去她家看看了。对了,洪小英家属认完尸体,给他们做笔录了吗?”

    “放心吧,渽民做了,本来准备给你送过去,你刚好在这儿,自己看吧。”中本悠太从桌上的文件里抽出一份笔录递给文泰一:“其他的倒没什么,就是洪小英的父母反映她有一个男朋友,是洪小英跟他们说的。不过这个男朋友好像对她不太好,洪小英不跟父母住,老人家几次上门看女儿,她脸上都有伤。问了很久才坦白说是和男朋友吵架,被打的。”

    文泰一翻个白眼,把笔录合上:“嚯,这人还家暴,真不是个男人,查到他的下落了吗?”

    中本悠太摇头:“还没开始查,但洪小英的父母对他没什么印象,因为不住在一起,也根本不了解,我想洪小英大概还没想好要把这个男朋友介绍给父母认识吧。”

    “洪小英这个男朋友,很可能是她未出世的孩子的爸爸,有过家暴的历史,不排除杀人的可能性,我想目前应该把他的下落作为重要的方向去查。”文泰一说完,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在纸上写下徐英浩的名字:“这个人,也有嫌疑,我来跟他。”

    李帝努等人查不出什么有用的结果,文泰一只能让他们先放下行李箱的线索,转而去调查洪小英的男朋友。他给大家两个小时的时间休整,该补觉的补觉,该吃饭的吃饭,时间一到,继续投入战斗。

    下午五点,李永钦亲自开车带钱锟回了他的别墅。李永钦今天没带保镖,他知道保镖在场会让钱锟不自在,他也不想保镖参与到他和钱锟的约会。

    李永钦很乐意把今天称为他和钱锟的约会。

    钱锟一直记得之前答应过李永钦,周末要到他家吃饭。他星期六和星期天都是全天班,抽不出时间,幸好他周五下午到晚上有一段空闲时间。泰国人很随和,丝毫不介意钱锟什么时候来,只要他肯来就好。尽管李永钦只是一人一猫独居,别墅依然大得很,这是父亲给他买下的。他吩咐家里的佣人在这一周的时间里,每天都要把家里彻底清洁一遍,要保持冰箱的储备永远都是满的,他也坚持按时吃药,所以不管钱锟什么时候来,他永远都能用最好的状态迎接他。

    下了车,李永钦带钱锟进别墅,煮饭阿姨已经在厨房忙碌,李永钦再三询问他是否吃得惯泰国菜。钱锟随和得很,他不是本地人,小时候在南方沿海城市生活过,生冷不忌,又能吃辣。读大学时郑在玹笑他,说他未来结了婚,一定很好养。

    泰国人讨厌吃水果,但他想不是每个人都和他一样有奇怪的习惯,他也不准备在钱锟面前表现出自己的不合群。他没有经验,就让煮饭阿姨去超级市场买了各种常见的水果,洗净切好摆成水果拼盘。

    “锟,你要不要吃水果?”

    “好,李先生你也一起吃吧。”

    “锟,不要这样叫我,你就叫我的名字好吗?”

    李永钦不喜欢被钱锟称作“李先生”,他认识钱锟五年,钱锟也喊了他五年的“李先生”,这个称呼让他感受不到一点亲近。他厌恶这个称呼。

    “......永钦,你过来吃水果吧。”钱锟不习惯直呼姓名,他认为这样很不礼貌,于是就略去了李永钦的姓,直接称名。

    李永钦陪钱锟一起去餐厅,钱锟吃水果,他就坐在旁边看着。钱锟咽下一颗樱桃,很酸,他皱着眉抬头,刚好对上李永钦的目光。李永钦看着他笑,钱锟还以为是自己被酸到的表情让他看见了,有些难为情:“刚才那颗实在太酸了。”

    “嗯,没关系,你换一种吃,别的应该都不会酸的。”

    李永钦不知道樱桃的酸是一种什么味道,他也不是因为看见了钱锟酸得皱眉的样子才笑的,如果钱锟和他对视,会发现李永钦看着他的时候一直在笑。

    这种笑容,李永钦只对Andy和钱锟显露过,前者是他最宝贝的猫,后者是他很喜欢的人。

    李永钦喜欢钱锟,但也只能把这种感情认为是喜欢,而不敢再得寸进尺。如果他是个正常人,他会和钱锟说,我喜欢你,我爱你。然后带他到外国去,随便哪里都好,去旅游,甚至去结婚。

    可是不行,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正常人。

    在李永钦十岁以前,他丝毫不知道自己的病是帕金森。父亲把他保护得太好了,甚至不让他去学校上学,而是给他安排了最好的家教,教育他学习知识。李永钦从小到大得到的都是最好的,慢慢长大的他白白净净又斯文礼貌,俨然一个小绅士的模样。但自从他目睹父亲发病的场景后,一切都变了,他这时才知道自己的病是有家族遗传史的。

    他搬离了泰国,只带了一只黑猫,父亲照样为他安排好了一切,照样给他最好的物质条件,可他已然消沉,他知道自己和正常人不一样了。五年前的一次发病,他被送进了附院,遇到了钱锟。

    那时候钱锟只是神内科的主任医师,还不是行政院长,但一直是这样温和而平静地对待每一个人。钱锟身上总有一种天生医者的悲悯,李永钦一直这样认为,钱锟对他温柔,同样也对其他患者温柔。

    一视同仁的温柔,可李永钦讨厌这样。他从小到大都要得到最好的,独一无二的,但钱锟对所有人都是平和的,毫无更进一步的情感。

    这让李永钦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

    这样的感情潜伏了五年,李永钦本打算让它潜伏更久,他很怕自己如果说出来,会让钱锟觉得自己是变态。他不想连朋友都做不成,尽管五年过去,他们也仅仅只是朋友而已。

    但总该有点不一样的,李永钦不死心。直到之前,他去附院找钱锟,从电梯里出来的他听见钱锟和徐英浩说起自己。

    钱锟说,到月底就五年了,他没感情我都有感情了。

    李永钦假装自己没听到,可从那时候开始,他知道自己的喜欢藏不住了。他愿意来接他下班,来给他送饭,也邀请他来家里做客,他从前没有做过的事情,通通因为钱锟的一句“有感情了”而去尝试。

    他迫不及待地想把Andy介绍给钱锟认识,他不切实际地想,如果未来他们可以在一起的话,钱锟也是要认识Andy的。但黑猫不是吉利的象征,甚至在某些地方,黑猫讨人厌。

    钱锟会喜欢它吗?

    “锟,我们去看Andy好吗?”

    “好啊。”

    这个时间Andy通常在睡觉,它懒得很,也不爱出门瞎溜达,不怎么运动却也不胖,缩起来入睡也只是小小的一团。李永钦给它专门布置了一间宠物房,但它不常待着,它更喜欢李永钦的床,经常半夜偷偷钻他的被窝,李永钦纵容它,它乐意怎么做就随它去。但最近李永钦有些苦恼,Andy性子野惯了,他也不知道钱锟的温柔对Andy是不是同样奏效。

    他俨然是一个带爱人回家见父母的紧张青年,满心只是想着如果Andy对钱锟不满意,或者钱锟不喜欢Andy该怎么办。

    果然Andy睡在了李永钦的床上,李永钦蹑手蹑脚推开门,嘘了一声:“锟,等一下,它在睡觉。”

    钱锟没时间养猫,但他对猫感兴趣。他静静看着睡着的Andy,大概是嗅到了陌生的气味,Andy转醒,在床上滚了一圈,懒洋洋摇着尾巴,睁着钢灰色的眼睛打量主人身边的陌生男人。

    钱锟入迷地盯着Andy的灰眼珠,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颜色,他听人说猫的眼睛像宝石,但Andy的不像。钱锟不抽烟,但他的第一反应是觉得Andy的眼睛颜色像是缭绕的烟圈。空气静得很,Andy呜咽一声,从床上跳下来,一步一步朝钱锟走过来。钱锟单膝跪地蹲下来,Andy停下来审视着他,李永钦的心提到嗓子眼:“锟,你抱抱它吧。”

    钱锟摇摇头,朝Andy伸出一只手掌,Andy凑过来嗅嗅,黑色绒毛擦在他指尖,隐隐有些发痒。Andy靠过来,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钱锟的指尖,左耳埋进他手心蹭蹭,又摇摇尾巴溜了。

    李永钦松了一口气,他知道Andy接受钱锟了。家里以前新来的煮饭阿姨,无一躲过Andy的毒手,几乎都被它挠过,Andy被宠得无法无天,不高兴了连一米八几的黑衣保镖都敢挠。可它没对钱锟动手,李永钦突发奇想,Andy是他养大的,说不定真是心有灵犀,个性也随了他,自己喜欢的它也喜欢。

    一人一猫,都很喜欢这个温柔的医生。

    晚上七点半,徐英浩终于下班。他同金道英和吴智敏商量了关于在附院试成立一个早产儿组的可能性,和一般的早产儿组不一样,这个组专门治疗有肝胆方面疾病或者缺陷的早产儿。结束了商讨,天差不多黑了,吴智敏有男朋友来接,先行离开。金道英单身,他不急着回家,反正回家也是听他妈唠叨,还不如出去玩,等妈妈睡着了再回家。

    “诶,要不要一起去喝酒?”金道英和徐英浩一起乘电梯下到一楼急诊大厅,碰到下楼来巡查的郑在玹。

    郑在玹耸肩:“我今天夜班,你要是乐意等,我也没意见。”

    金道英不死心,扭头又拉着徐英浩:“你不会这么早回去吧?”

    “家里有人等了,我回去蹭饭。”徐英浩笑,摆摆手挣脱金道英:“你要去嗨可别拉着我,明天上班别迟到。”

    金道英讨了没趣,只好自己开车先溜。徐英浩看了时间就去停车场提了车,他想起今天文泰一让他早点回家,说不定是早下班,要和他一起吃饭,刚好他也想趁这个机会,和文泰一道歉。

    徐英浩是个公私分明得有些偏执的人,从来不会在工作的时候带入私人感情。今天文泰一来询问他的时候,他只把他当做普通警员,说话的语气也丝毫不客气,他知道以文泰一的性格不会在乎这些,但总还是要道个歉的。

    徐英浩上楼到了门口,刚想从包里翻钥匙出来开门,门就主动打开了。

    “回来了,今天很早啊,吃饭了吗?”文泰一开门迎接徐英浩,顺手接下他的皮包:“我顺手做了饭,包我帮你放到书房吧。”

    “好,我等你出来一起吃,我先洗手。”

    徐英浩脱了外套去卫生间洗手,文泰一拿着他的包进到书房放下。他之前从来没进过徐英浩的书房,这里一尘不染,很符合他的风格。徐英浩最近忙着加班,难得回家的时间大部分都泡在书房工作,书籍和病历资料分门别类,堆放得整齐划一。

    这里会不会有洪小英的病历呢?如果找到病历或者是有关的文件,就能确实地证明他和洪小英真的认识。

    文泰一放下包,轻轻锁上门,转身赶紧去徐英浩的书桌上翻病历资料。要感谢徐英浩的整理癖,文泰一很快就翻完了桌上所有的病历,什么都没找到。

    难道他真的不认识洪小英?

    文泰一不死心,又去看桌上的日历,七月的一页还没撕掉,上面重要的日期都用红色的笔圈起来。文泰一粗略看过去,备注写的都是哪一个科室的会议,没有什么特别的。他接着往下看,掀到下一张八月的日历,也零零散散圈了会议日期。八月是案发的月份,文泰一特别集中精力核对每一天的备注,他突然拿起台历,难以置信地盯着其中一个日期。

    八月二十九日星期三,备注,找洪小英。

    洪小英。真的看到这个名字,文泰一还是不敢相信,可洪小英的死亡时间就是二十九日晚到三十日凌晨,徐英浩写了找洪小英,却又说自己在加班,到底他的哪句话才是真的。

    “泰一,你好了吗,出来吃饭吧。”

    文泰一顺手扯下八月那一页的台历塞进口袋,才应道:“哦好,来了。”

    餐桌上的徐英浩埋头吃饭,还在心里思索一会怎么向文泰一道歉,文泰一给他夹菜:“小徐,今天我...”

    徐英浩抢先问:“你觉得我今天会不会很凶?”

    “不,还好,还好,没事的。”文泰一摇头,低头咽了一口白饭,他搁下筷子:“我想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认识洪小英吗?”

    徐英浩一愣,很快神色如常:“......不认识,我说过了不认识,我没必要骗你。”

    “那你知道她有个男朋友吗?”

    “我说我不认识她,当然也没见过她的男朋友。”

    “那你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文泰一从口袋里掏出日历纸摊在桌上。

    “你动我的东西......你真的怀疑我?”

    “我们是朋友,我不希望你骗我。”

    “是,我认识她。”徐英浩站起来,他把桌上的日历纸紧紧攥在手里:“但你信我,我没杀人。”

    “可你怎么知道洪小英的死亡时间?”

    “是你那天晚上回来,她的照片掉出来了,我看了你包里的资料。”徐英浩坦白,又和文泰一道歉:“我不应该偷看你的东西,这一点我很抱歉。”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隐瞒你认识她吗?”

    “不能,我不想说。”

    “最后一个问题,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徐英浩扶额叹气,他终于坐下来,压低声音回答:“我是洪小英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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