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滨随笔||四月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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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滨随笔||四月的天

海滨随笔||四月的天

转眼之间，春天已进入尾声，而初夏像一首近似天籁的歌曲，如此辽远空灵；像一部扣人心弦的小说，如此明快流畅；像一幕美妙绝伦的舞剧，如此令人销魂荡魄。当我走在四月明媚的阳光里，阵阵清风拂面，拂发，拂过路边一丛丛盛放的蔷薇花，深深深呼吸，缕缕香气四溢，沁人心脾。正午时分，从教学主楼出来，沿着操场右侧的甬道向食堂走去，一路上所见皆是葱茏的草木，还有繁花朵朵。

依旧是这条路，下午六点走过，女贞树和风景李的枝叶，已向路边探出半个身子，遮住了灿烂的阳光。仰起头望向四月碧蓝如洗的天空，我惊叹于眼前的景象：宛如倒悬的大海，蓝格莹莹，一望无垠，万里无云，也无一处翻卷的浪花。我举起手机拍摄了三张照片，在国际部的教学楼一角，在鳞次栉比的其他楼群之上，在爬满青藤的栅栏之上，蓝色成为主调，橙黄灰青绿相衬，显得那样宁静和谐。

我该怎样描述这四月的天空呢？想起林徽因那首最具有新月派风格的现代诗《你是人间四月天——一句爱的颂赞》：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笑响点亮了四面风；轻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黄昏吹着风的软，星子在无意中闪，细雨点洒在花前。那轻，那娉婷，你是，鲜妍百花的冠冕你戴着，你是天真，庄严，你是夜夜的月圆。雪化后那片鹅黄，你像；新鲜初放芽的绿，你是；柔嫩喜悦，水光浮动着你梦期待中白莲。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这首诗首先是写出“四月天”这一意象，以春风轻灵、春光明媚、春色多变等四月天的季候特征；第二节至第四节则分别以四月天中各种不同的具象来比喻生活中的各种画面；最后诗人直抒胸臆，概言“你”是“爱”是“暖”是“希望”。全诗以诸多意象为喻，书写细腻柔丽的情愫，表现出轻盈优雅之美，同时其内容与形式完美结合，中国诗歌传统中的音乐感、绘画感与英国古典商籁体诗歌对韵律的追求完美结合，是一首可以不断吟诵、不断生长出新意的天籁之作。

关于这首诗，有两种说法：一是为悼念徐志摩而作，二是为儿子的出生而作，以表达心中对儿子的希望和儿子的出生带来的喜悦。梁从诫先生曾在《倏忽人间四月天》中说：“父亲曾告诉我，这首诗是母亲在我出生后的喜悦中为我而作的，但母亲自己从未对我说起过这件事。”对于这首诗的创作意图，梁先生说得很客观。

所以，这首诗大约可以有两种解读：一方面可视为一首情诗，是为已在天国的徐志摩而作；另一方面，林徽因作为母亲，有着对孩子强烈的母爱，为孩子写一首这样轻快灵动的诗也是绝对可能的。林徽因的诗如其人，宛如一阵清新的风，既不甜腻，也不灼热，温暖而纯净，绵软而轻柔，极富女性的细腻与深情，让人从心底感受到一种愉快和舒适。这首诗更是新月派诗歌诗美原则的完美体现，整首诗音律和谐，具有丰富的想象感和意境美，语言讲究节与节的匀称、句与句的齐整，无论是表达意蕴还是文章结构都别具一格，此诗其艺术特色主要体现为以下几个方面：

形式纯熟，意象巧妙。这首诗用“人间的四月天”来表达美好的情感，可谓匠心独运。作者用轻风、云烟、星子、细雨、百花、圆月白莲等刻画四月的景色，描绘出和风习习、百花吐蕊、阳光和煦、春色浓郁的景象，细腻而韵味无穷。四月蕴含希望、热情与梦想的时节，是每个人心中美好的伊甸园。因此，用四月天来形容的情感，是真挚的情感，来自心底最深的地方。同时，作者在结尾处再次点题“你是人间的四月天”，与诗歌第一段首尾呼应，淋漓尽致地表达“爱”“暖”和“希望”，使情感得到再一次升华。

手法多样，情感真挚。这首诗运用大量的比喻和感官描写，对意象和情感进行雕琢和塑造，却毫无刻意之感，反而巧妙地将深刻的感情隐藏在华丽的语言和修饰中，让人不觉被诗中唯美的意境和诗意的感情所打动，与诗人一起沉浸在美好的情感中。作者采用大量排比手法，如“雪化后那片鹅黄，你像；新鲜/初放芽的绿，你是”，并采用倒装句式，使作品具有浑然天成的音乐节奏，音节优美，朗朗上口。为了抒发深沉浓烈的爱，作者用“娉婷”且“鲜妍”“百花的冠冕你戴着”，写出万般宠爱的风姿。同时用“鹅黄”“绿”“白”描写花的绚丽与生机勃勃突出对爱的无限期待与渴求之情。

角度多重，感官体验。全诗从多个角度描写四月天的特点，无论是柔和恬静，还是百鸟欢鸣，作者都善于调动多种感官加以表现。如对四面风的描写，一个“笑响”，一个“点亮”，由听觉到视觉再到感觉赋予抽象的风以灵气和生命力。对四月景的描写，视觉上有“一树一树的花开”，听觉上有“燕在梁间呢喃”，触觉上有布满空间的“暖”，带给读者多重感官冲击。作者运用云烟缥缈的轻柔表现四月天的静，兼用吹着的风、闪动的星子和洒在花前的细雨点，勾勒出四月天的灵动，动静结合，相得益彰。

又是一年蔷薇花开的四月，我在林徽因的诗里重温着四月天，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母爱情愫，兼及对徐志摩曾经的友情怀念，真诚、纯粹，温馨、明丽……四月如此丰富和热烈，四月的天空如此深远和透明，让人们在历史与现实之间、亲情与爱情之间，探寻着更加多元化的理解和鉴赏，让人间四月天成为诗创作的源头，祝愿诸位简友在诗歌创作的道路上渐入佳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