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花。木棉花。三角梅。龙船花。狗牙花。紫薇。使君子花。黄花夹竹桃。鸡蛋花。假连翘花。无限丰富的花色,泼洒一片五颜六色的诗意。日历一片片滑落,从冬天、经春天到夏天,你们一如画卷,流泻温暖的时光。小叶榕树。椰子树。火焰花树。凤凰花树。木瓜树。印度紫檀。鱼尾葵。桉树。菠萝蜜树。你们这些树,热带季风气候下的树,你们一任季节改变,奉献出抵挡烈日的勇气和绿荫。
狗牙花对一株不认识的植物的凝视,会让我感到羞愧。羞愧的真实原因是我的无知。每一株花、每一棵树,原本也没有名字,但是好事的人类已经给它们命名,我们后来者已经没有了发言权。花和树是否知道它人间的名字,花与树是否知道我们是“人”的类别。比起花和树来,我们人类浅薄极了!特别是我自己,遇到自己不知道的花和树,就把它们叫做“植物”。自从我意识到了自己的浅薄,我决定不要轻易地叫一朵花或一棵树“植物”。可以像我们与“人”类打招呼的方式,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发现,如果我叫花或者树为“植物”,我再也不会去追寻它们的名字。这是极其浅薄和无知的。如果我的思维变成了“你叫什么名字”,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认真地凝视它们,不揣浅陋地且装模作样地举起手机,选择一个角度,给它们拍照,不管照片的光线、角度、变焦与否,总之,我给花或树拍照;接下来,我就会打听或者追问本地人或者热爱自然和生活的人;现在,我会用“识花君”小程序来查询它们。那天,我指着小区花坛里一株开白花的植物对儿子说:“这是栀子花!”儿子也跟着我说:“栀子花。”但是,后来“识花君”告诉我,它叫“狗牙花。”羞愧和无知的感觉让我的脸羞红了。狗牙花:又叫白狗牙、狮子花、豆腐花。花冠重瓣,喜高温、湿润环境、花净白素丽,典雅朴质,适合做花篱,叶可药用,有降低血压效能,根可治头痛和骨折。然后,我猛然想起,栀子花是白色的,是玫瑰那种层层包裹着分开花瓣的,但是绝不像“狗牙花”从花中心分开,错落成花瓣的。生活的滋味就在这些浅浅的探索里。再次见到狗牙花,我自信地告诉儿子:“这是狗牙花。”狗牙花在清晨的微风里,摇曳了几下,从此,我看它是故人之感。对一株植物的认识,并不是一次就可以完成的,要重复很多次,要历时很久。比如鸡蛋花,我先认识黄白色的那种,后来又发现有粉红色的。又比如扶桑花,我以为只有红色的,不,还有黄色和粉红色。对扶桑花颜色的认识历经六七年。
秋枫
黄牛和黄山羊,是洋浦有点农村的“农”味的代表,也是城镇化后农牧圈缩小的证据。洋浦的工业发达,农民并不是种地为生。因为土质不好、水利不好、民风的原因,农村种菜的也不多,大多数人是服务业和渔业。不经意间,一头黄牛走过来,横亘在人行道上,我胆战心惊地骑车过去,生怕它冲着我来。黄牛有时站在车路上,坦然地立定,一头小黄牛跑过去,衔住妈妈的乳头,旁若无人地吃起奶来。我对山羊的了解,其实也极其地浅薄。我告诉儿子山羊是黑的,绵羊是白的。一天清晨,一群黑山羊队伍在人行道上行走着,我忽然发现黑山羊中有几只山羊的毛是褐色的,并不是黑色的。我的山羊毛色知识又增加了----山羊的毛是黑色或者褐色。又有一天清晨,我告诉儿子,有胡子的是公山羊,没有胡子的是母山羊。后来才发现我又错了,公山羊和母山羊都有胡子,因为有几头有胡子的山羊,后腿间肚子下,拖着一个大大的乳房。没有胡子的是小黑山羊。我们停车在路边,凝视着黑山羊。我惊奇地发现黑山羊的眼珠是黄色,瞳仁是黑色的,这与鸡是相同的。山羊在人行道边寻找着可吃的植物!有了“识花君”小程序的帮助,我终于知道是山羊吃的是狗牙花叶、秋枫叶和三尖杉。狗牙花种在人行道旁,小山羊轻易地就吃到了叶子。秋枫树粗状,高大,椭圆形绿叶,山羊够不到吃。我看见小山羊用嘴叼起了一片黄色的秋枫叶,咀嚼后吃下去了。山羊们会合作吃三尖杉。三尖杉高约1米半,粗细不过手臂的枝干。三尖杉下边已经被山羊啃光了,肥大的山羊就会用脚踩住树枝,瘦小的山羊就啃吃被踩低下来的树枝上的时子。有时山羊趴在地上,光滑如黑缎的皮毛,随时都在抖动着,它们不但怕蚊子、苍蝇,可能更怕一种小到肉眼几乎很难看见的黑色“小咬”!“小咬”,并不是小小地咬一下,而是指这种小虫的“小”,它比蚂蚁头的十分之一还小,但“咬”后奇痒无比。我们在路旁凝视着山羊,趴在地上的山羊受惊站起来,有一只山羊的两只膝盖处白白的,没有毛。这样让我想到“下跪”的山羊。一只山羊要跪多少次才会让膝盖处没有毛?中午我回家的时候,山羊可能已经吃饱了,正把肚子摆开在树荫下,趴在地上乘凉呢。细细碎碎的羊屎果撒在地上,我告诉儿子,大的羊屎果是大山羊的,小的羊屎果是小山羊的。黄牛在人行道贡献了一堆牛屎,粗心的前行者把它碾得稀巴烂。有时也有一堆牛屎是完整的。我对儿子说,我给你猜个谜语吧:“山上有盘磨,十个先生不敢坐。猜一物品。”儿子摇摇头说:“不知道。”我说:“是牛屎。”儿子笑了,我也笑了。
外校后门公路边的山羊行车如舟,每天在路上滑行,熟悉的风景每天都有新意。凝视,凝视,对生活的凝视,都在这些停驻中,虽然匆匆,但也发人幽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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