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早上,人总是那么容易犯困,温暖在妈妈的呼喊中,不情愿的穿好衣服,迷迷糊糊地去卫生间里洗漱。刚刚走进卫生间,就听见有人喊:“暖暖,暖暖……”她猛得就惊醒了,左右看看并未发现什么,然后拍拍脑袋:哎,以后还是不要追剧了,这就是熬夜的代价吧?在看向镜子中的自己,果然憔悴的不似人形了,黑黑的眼圈,连眼袋都刻意重了几圈。为了不让妈妈继续唠叨,她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还特意画了淡妆,因为今天是个好日子,她要和妈妈去参加表弟的婚礼。
“妈,可以走了。”
“哎呀,说好的六点就到地方的,你看看,你看看,现在就六点了。”
“妈,你再不走,可真的就来不及了。”
一边说着,暖暖换好鞋子,拉着妈妈已经向外走了,刚出门,发现昨晚卸下来的项链没有戴,又返回卧室去拿了。
这个银制的项链是外婆临走前送给她的,那年她刚刚16岁,她虽然不明白那么多孙子孙女中,为什么外婆在弥留之际,只独独给了她一条链子,并且拼着最后一口气,告诉所有人,不得打这个链子的主意。
外婆走了,她就一直戴在身上,除了洗澡从未拿下来过,也许是因为想念外婆,也许是因为外婆下葬那天她没有在场心有愧疚,她自己也说不清。
农村本来就重男轻女,自从生下来以后,因为是女孩,所以温暖一直不讨家人喜欢,更何况她还偏偏出生在计划生育刚刚纳入基本国策的时候。所以,自打她出生以后,奶奶没少给妈妈脸色看,所以即使是亲妈,也不见得对她会有多好,谁让她出生在那个特殊又敏感的年代呢。
温暖命运多跌,刚刚出生就体弱多病,动不动就感冒发烧。在一岁的时候,连着几天高烧不退,送到县医院的时候就剩一口气了,医院诊断为肺结核晚期,下了病危通知书。当大家都以为温暖就此会香消玉损的时候,她姥姥带着一对翠玉镯子来了。
姥姥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把那个泛着紫光的玉镯,戴在了她纤细的腕上,用小被子轻轻地包裹住这个瘦弱的身体,带着她离开了医院。
等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多月以后了。那对玉镯不见了,小温暖静静的躺在被子里,呼吸均匀,脸色粉嘟嘟的,不哭也不闹,睡着的脸上好像还有笑意,就好像从来没有生过病一样。
“以后这个娃我抱回家带吧,反正一岁多早就断奶了,等她大一些的时候再送回来”
在大家都没有说话的时候,姥姥已经抱着小温暖离开了院子,自那以后温暖一直待在姥姥家,舅舅们没有姑娘,都很疼她。
温暖在姥姥家的时候大家都叫她暖暖,暖暖在姥姥家静静的度过了小学时光,等到要上初中了,才被送回了自己家里,那一年她12岁。
想着心事,车已经到了姥姥家村外的大槐树下,看着熟悉的老槐树,温暖思绪万千。到底有多久没有回来了,温暖自己也说不清,她好像很害怕来到这里,但是又很想来。每次午夜梦回总会梦到这棵老槐树,好像树下有个声音一直在呼唤她,每每梦到这里,她就会惊醒,感觉屋子里某个角落有双眼睛在盯着她,让她难以入睡。
自从姥姥去世后,温暖只来过这里一次,那是姥姥下葬后的第二天晚上,她自己一个人在这颗老槐树下呆了整整一夜。她隐约记得自己曾经见过什么人,那个夜晚发生了一些事情,可是仔细想的时候,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但是,一靠近树就有一种强烈的被透视感。
姥姥过了三周年纪念日之后,她几乎没有再去过舅舅家。每年姥姥忌日过后不久就是暑假,所以这么多年,她都会在暑假回家第二天去姥姥坟前祭拜,每次赶到的时候差不多就中午十分了,下午一个人坐在姥姥坟头陪姥姥说说话,往往一坐就到天擦黑了。
随着姥姥去世、小姨出嫁,温暖和舅舅家有些疏远了,但是随着表弟们长大成人,都到了成家的时候,妈妈与舅舅他们往来也变得频繁了些,因为温暖外出求学所以很久没来过老槐树下了。
最近一次是陪妈妈来参加表弟的订婚礼,但是自从上次她来过之后,回去经常做噩梦,梦里会有个人在呼唤她。最近,这个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即使临睡前喝了酒睡得很熟,都会在午夜醒来,她莫名的有些担心,怕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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