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噩梦来临
1983年的那个冬天，我迎来人生中第一个噩梦，年仅五岁的我，爸爸被查出肠胃病，需要切除部分来缓解疼痛。当时年幼，刚开始并未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只是知道爸爸生病了，住了医院，家里花费了很多钱。
直到爸爸手术后回家静养，妈妈让正在读高一的大哥，初一的姐姐，四年级的二哥相继辍学回家，说爸爸不能到农田劳作，家里的顶梁柱倒了，但生活还得继续。家里已经欠下很多钱，显然不能再支付哥哥姐姐继续读书了。五岁的我不知道不读书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读书有什么用。只知道自打哥哥姐姐回家后，大哥就去镇上的厂里工作，早出晚归的，回来洗洗就睡了。姐姐带着二哥经常出入农田，偶尔也会带上我。多数我在家里陪着养病的爸爸。我开始觉得家里开始发生变化，不似往常那样平静。爸爸会经常问我:娟儿，你要不要去读书啊？我点点头，然后追问爸爸:爸爸，去学校会有很多小伙伴一起和我玩吗？我会学到很多很多字吗？爸爸笑着说:会的，我们娟儿一定会学到很多有用的东西。
过年的时候，以往我最向往的节日，今年却有点不一样。没有很多好吃的，没有妈妈做的新衣。也没有爸爸发的压岁钱。我很纳闷，开始发小脾气:为什么没有给我压岁钱？为什么没有做的油饼？为什么没有我喜欢吃的糖果？姐姐哄着我说:娟儿，今年我们家没有那么多钱置办这些东西了。我给你压岁钱好不好？你拿这个压岁钱去买糖果。“一毛钱？我不要。”我将那一毛钱扔在了地上，一个人去屋外站着。任谁拉我进去也不行。我就那样在除夕那天在屋外站了大半天。年夜饭也没有吃，我犟起来有时候自己想想都后怕。后来是爸爸出来抱着我进屋里头。说:“娟儿，爸爸等春天开学的时候送你去上学。”大哥说:这恐怕不行吧，春季开学是第二学期了。老师恐怕不要。爸爸接着说:“我去和老师讲。”
就这样我等待着这个漫长的冬天过去，恨不得马上到开学的日子。盼望着，盼望着开学的日子到了。那天，爸爸叫妈妈给我换一身干净的衣服，给我扎上两个小辫儿。爸爸和我是走着去学校的。我只记得那天爸爸和老师谈了很久，我依稀记得爸爸的脸色不好看。其他同学都回家了，爸爸过来跟我讲:娟儿，明天可以来上学了。那天我高兴坏了。
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老师发了新书和作业本。说我们回家后把书包上书皮，让家长写上自己的名字，另外交一块五的作业本费。记得回家要跟父母讲，明天早上老师会收钱。回家后我把老师讲的一字不落的告诉了爸爸，只见爸爸眉头紧皱，似乎有些为难。我又跑去跟大哥讲，大哥说:娟儿，大哥先给你包书皮。你看这个报纸裁一下，就把书包裹住了。是不是把书包的很严实啊？我笑着夸大哥的手艺好。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喊爸爸，说老师让今天把钱带过去。爸爸说:娟儿，你先去上学，爸爸等会自己去交给你老师。我什么也没想，就去上学了。到了学校，老师开始收作业本钱，是按着座位收的。到我这的时候，我告诉老师说:爸爸会过来交。老师看了我一眼走向了下一个位置。我开始翻看课本，虽然不认识字，但我觉得课本很有趣，那些图画很吸引我。之前我就看过哥哥姐姐的课本，感觉很有意思。
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了几天，但有一次放学回家的时候老师叫住我:冯晓娟，你的作业本费还没有交，打算什么时候交？我愣住了，“爸爸不是说会交给你吗？”“你爸爸根本就没有来学校。”我哭着跑回了家，刚回到家我就找到爸爸，开始喊:“你为什么骗我？你为什么不给我交作业本钱?今天老师来催了，为什么骗我?姐姐拉住我:你喊什么喊?你委屈什么？让你下地干活了吗？让你洗衣做饭了吗？全家就你一个人还读书，多学点知识吧。你这小孩子一天胡乱发什么脾气？我哭的更厉害了:我就不，老师让交钱，为什么我没交？我跑出去了，我跑到了麦田里，坐在麦田埂上。我开始思考这么多天来，家里发生的变化。姐姐更加成熟了，大哥一天到晚很少见他，二哥也不怎么说话了。以前他经常和村里那些哥哥一起玩，现在也不怎么玩了。一有时间，二哥就和姐姐去农田。妈妈一直在屋里编草鞋，天刚开始亮的时候就开始编，一直到深夜。这些天都是姐姐在做饭。好像一切都变了，太可怕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