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又想起母亲曾经说过的话，不免心酸。年少不懂人间事，懂得已近不惑年。
和母亲在一起的日子总是最安心的，可以抛却所有的琐事，甚至到现在已是人母的我还常会在母亲面前像个孩子一样，劳烦母亲做我爱吃的饭菜。只是，三十几年来，我竟没有那么多的回忆是关于母亲的，只有那三个场景，会常在眼前闪现，近年来出现的更频繁。
小时候过年，常会和玩伴在街道里疯跑，不知道忧愁是什么。那次在年关，母亲从集上给我买了一朵非常鲜艳的头花，至今我还记得它的样子，是正红色的丝绒，上面缀满金色的圆珠子。母亲站在门前喊我，手里拿着头花，那一朵鲜艳的花和母亲，成了整个街道的风景，也是我儿时最清晰的记忆，我仿若还能看见母亲当时脸上的笑容。儿时的母亲的爱就像那朵花，鲜艳浓烈。
长大些，年关，母亲会帮助奶奶置办年货，准备糕点。老家并没有什么高级点心，无非是炸些肉丸、素丸、各式样的馒头、花糕等。那天，母亲依然在灶台忙碌，只是愁容满面，边炸着丸子，边偷偷抹着眼泪。现在想来，那时爷爷重病，爸爸是长子，大姑已出嫁多年，三叔未结婚，一家十几口人，重担全在父母身上。那时不知母亲为何掉泪，只是那偷抹眼泪的画面时时会在眼前出现。心疼母亲，结婚，放弃工作，和父亲用两双手拉土填坑建造我们家的房子，完全是裸婚，全凭一双勤劳的手，面对困难生活的隐忍，任劳任怨。我也是在近些年才真正明白了母亲说的那句小孩的“年下”，大人的“难下”的含义。直面困苦生活啃噬的母亲，终于在我和弟弟大学毕业后，从那片阴影里走了出来，脸上有了笑意。年轻时母亲的爱，就像那杯咖啡，味苦但散不去本身的香醇。
到我参加工作前夕，和母亲坐在床边闲话，是我最近的回忆。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雨，灰蒙蒙的天空，潮湿的空气，母亲纳着鞋底，我和母亲聊着工作聊着生活，惬意，就在那个雨天里发酵，那是我和母亲在一起最轻松快乐、最难以忘却的回忆。长大些，总会在平淡中撞见母爱，一句暖心的话、一个期盼的眼神、一个熟悉的动作，都载着母亲殷切的爱，难以忘怀。
时间推移，母亲脸上的皱纹像开春的野草一样疯长，越来越多。岁月在疯狂地掩盖年轻，却让母亲的爱肆意的生长。夜已深，品咂着与母亲的过往，那人、那话、那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充满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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