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正发呆呢,眼帘里晃进两个人影,猛不防被唬一跳。往下一看,花坛边有两个人,生面孔,这就可疑了。仔细看,一老一小,老的寒酸,小的吊儿郎当,不像正经人。两人呆了一会儿,出了院子,门口又转一圈,向院子里望了望,走了。春花见他们走了,也回屋躺床上睡回笼觉去了。
睡到被外面的声音吵醒,看看表都下午了。洗洗出来。看见胖嫂,聊了会天。问胖嫂看门的大爷是不是已经回去了?胖嫂说不知道,早上听见说去给孙子买东西,不知道今天回不回。说着骑上摩托接老公孩子去了。
春花独自在花坛那坐了一会,挽着下楼遛弯的二奶奶院子里转了一圈。二奶奶去要去街上转了,春花也就上楼了。依着栏杆,计划明后两天的上班和采买的事。
还有一个夜班,一个白班,就放假了。假期工作单位已经安排好了。值班就让给那些大姐大婶去干了,自己悠闲的躺家。至于买东西,也没什么买的。给俩小孩买礼物就花了小半年的工资,她也不是很随性的人,总还要留下养老钱,也没什么钱可让他花的了。就是一件早看中的袄,过年总是要有件新衣服。其实今年也不冷,袄买不买另说,她还有好多件相中的衣服……
站的累了也就回屋了。
晚上睡得不太好,院子里的几条狗老叫。睡的断断续续的。到睡醒,一看快到上班时间了,麻利的收拾了下楼。正遇到胖嫂提着大包小包的回来,后面跟着俩孩子,小男生穿了一件新上衣,不免又被春花调侃了一下。
春花还问,是不是门口李大爷昨天没回来,狗叫了一夜。胖嫂说是。还埋怨,走也不说一声。说着他男人也回来了,春花把昨天院子里进了生人的事告诉了他们一家,胖嫂说得告诉告诉邻居,支使她男人去挨家挨户说一下。
春花也就推着摩托出去上班了。临走把屋里钥匙给胖嫂留下了,胖嫂前面跟她说,要在她那洗个澡。
这老房子,只有共用厕所,还是楼上的女厕,楼下的男厕,没有洗澡的地。就是春花,硬是找来设计公司,加了管道,安了电热水器,装修了个超级大的大浴缸。住一层想这样装也装不了,排水不好,太潮。只是二楼有时候水管没压力,上不来水,还要自己拎水,冬天烧水可费大劲了,好在冬天不常洗澡。夏天倒挺好,先接一缸水,放半天,下班回来水温乎乎的,房子里也不太热。
马上就过年了,班上的任务本来就不多,晚上机器还坏了。修机器的当,春花竟然眯着了。再开始干活,没干一会儿,天就亮了,下班了。春花有点不知道干什么了。现在回去肯定睡不着,去逛又太早。
春花骑着摩托慢悠悠的晃着,街上虽已有不少人,还很安静。莫名的有些心酸。
突然一拧把,去了她熟悉的一个菜市场。她打算去买一些特别中意的。平时她并不经常开火,现在却打定主意,今年自己多动手做东西吃。
春花慢慢逛着,挑拣着,也是打发时间。当她把几兜东西挂在车子把上的时候,她想起了小时候爸爸带自己买年货的场景。她的动作慢了一些。
她骑着车来到了步行街,还有些早,店铺都没开门。春花坐在街口慢慢的等。今天卖吃的出摊都晚些,而春花她又不爱走动,还要看着车。虽然已给了看车费,有看车的老太太看着车不会怎样,但车上的东西就保不准了。所以她连并不太远的早餐店都不去。
一会儿她看见有店铺开始开门,向看车的阿姨交代了一句,就向里走去。买什么早盘算好了的,买了来,略逛了逛,又看到了几件喜欢的,犹豫要不要买。还是买了双鞋,和几件小玩意儿。等把摩托车上挂满绑牢。春花拍拍小摩托,才感叹一声,“这才像个样,有气势”。
或许是那一声叹气,或许是此时的太阳已经变得白晃晃的,把各处照得白花花一片,有了些暖意,春花觉得心情很好,发动小摩托,顺着已开始拥挤的林荫大道回家。
到家看院子门还挂着锁,春花就知道李大爷没回来。春花嘀咕一句“这老头”。开开门进去。
小胖子远远的大喊“春花阿姨,你把商场搬回家了”。春花又骂又吓唬,他也不怕,反教唆一群院里的孩子一起喊阿姨好。
春花见不管用,伸手从摩托车篓里掏摸出一个打火机,然后从一个大袋子里掏出一个东西,点着了一扔。嘭的一声响,把整个院子都唬了一跳。春花看着这震场效果,得意极了。
这可是她从步行街旁边的小过道里寻得的意外之喜。她还买了3000响的一挂鞭呢。这就是起的早逛街的好处,晚了,城管上班,就找不到这东西了。
一院子的人探头探脑。胖嫂哎呦着拎个勺站门里嚷“你可吓死我吧,差点没把锅扔地上,你从哪弄的这东西”?一院子的老少爷们儿都稀罕,这东西城里早不让卖了,难寻。
那帮小子一下全围上来了。死乞白咧围一圈不散。春花咬着牙狠声说“喊姐”。
喊一声,扔一个给他们抢。一会儿姐喊成一片,最后还给了他们一小挂鞭,让他们拆开了分。
“炸疼了,找你爹你娘去,别哭哭啼啼的找我”。“这个不能给你,你玩不了”。
这下院子里真是“炸”开了锅。炮声,小孩的咋乎声,大人的叫骂声……
春花倒像个没事人一样,回屋简单洗洗,喧闹声中也很快睡着了。睡到下午也是被这炮声吵醒的。桶里舀了杯水,在楼道刷牙,看院子里人们忙活。
她看见胖嫂男人回来,进屋没一会儿,胖嫂出来了,手里拎着桶接水。(水桶还是春花送的,虽精致,但已看不出本来面目。)抬头看见春花,说:“李大爷前天摔住了,现在医院呢。我们明天准备去看看,你去不去看看”?
春花一愣,牙也不刷了。“我说怎么两三天也不见人了?屋里收音机两天也不见响了,怎么摔着了”?
“这不要回家住嘛,今年,给孙子们买东西去了,路上不知让谁碰一下,倒那了,也没人管,还好有人打了个120,才送医院去了”。
“行,我明天还有个班,你们先去吧,我下班去看看。这老头,咋恁没福呢”?
春花洗完院子里转了两圈,又遛出院子,在街上七扭八拐的,来到她惯常解馋的一家店里,吃了碗粉。这是今年最后一碗粉了,明天人就不开门歇业了。想吃,等来年。
许是睡太多了,到半夜了春花还没睡着,刚想迷糊会儿又一阵狗叫。春花睁了半天眼,起床下楼。下楼看见胖嫂男人在门口坐着抽烟,见她下来就问,大半夜的干嘛去呢?“我听见狗叫不放心,这不李大爷不在,我怕没人锁门,下来锁上门”。“没事,你歇着去吧!我来看着。一会儿没人回了,我锁”。“行”。春花又院子里遛了两圈,向上瞄了一眼,嘴里嘀咕,“这是不回来了吧”?胖嫂男人顺着目光看了看,知道他是说楼上老姜家那小子。那是个夜猫子,天天后半夜回来,不过自上次冲突之后,一直没动静了。也不见回来,不知道今天回不回。
春花绕着花坛转了一圈,上了楼,瞄了一眼那边。楼道上早已被邻居奶奶收拾干净了,只有窗户上的大窟窿,还张着嘴。
春花这一夜睡得并不好。后半夜又听见猛烈的狗叫,和大声的喝问。烦躁的春花嘴里骂:“丧天良的贼,大过年的不让人安生”。就一直朦胧着到闹铃响,匆匆洗了去上班。
出门老地方找着钥匙开了门。看看有几家窗户已亮了灯,这些个老头老太太马上要出来遛弯了,就把锁挂门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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