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这种事情,到目前为止,对我来说似乎分成了三个阶段,小时候是极其痛苦的,总有种不如死了算了的感慨,到刚长大那会,虽然每次感冒并不怎么舒服,但痛苦的感觉却没有了,我一度觉得终于摆脱了记忆中那种生无可恋的样子,可从最近几年开始,每次感冒,又重新变回了那种欲生欲死的状态。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小时候的感冒记忆,全都集中在家里,而且是老家,我想不起任何在学校里被感冒困扰的情景,似乎那总是发生在周末,我独自在家,站在卧室里,半个身子却趴在床上,有气无力,不断地自主轻声咳嗽,但却于事无补,喉咙依旧痒得不行,还疼,火烧火燎的,即便如此,还是咳个不停,这就像用喊叫来响应巨大的疼痛,虽然没用,但还是会喊。身子无力地趴在床上,整个人昏昏沉沉,像病入膏肓一般,不住地发出无意识的痛苦呻吟。
这样的情景充斥着童年记忆,每次都像是上一次的重复,同样的场景,同样的独处,同样的苦不堪言,同样的一个糟糕周末。
对爸妈来说,有些病,虽然是病,但却算不上病,只要没有严重的发烧,他们并不会带我去看医生,那时也从没吃过感冒药,每次都是硬抗,扛过一星期,或者更久一些,它总能痊愈的。
但我记得许多在蔚蔚他爸的诊所里打针的情形,应该是发烧了吧,总不至于只是单纯的感冒。一开始,都是由爸爸或妈妈带我去,似乎每次都是同样的治疗方式:打屁股针,打完一针就可以走人了,第二天接着去打,他从来不开感冒药退烧药啥的,就只干脆利落地给你扎上一针,效果还特别好,一般两针就明显好转,三针基本痊愈。
那时候用的应该是抗生素,所以疗效这么立竿见影,后来随着抗生素滥用导致病毒的抗药性越来越强,国家开始严格限制使用抗生素,屁股扎针的治疗方式也逐渐看不到了,但不得不说,这的确是治疗感冒发烧最有效的手段,如今的感冒药吃了跟没吃没什么区别,该熬上多久照样得熬过那个时间段,吃与不吃完全感觉不出区别来,甚至是挂点滴,也没多少立竿见影的效果。
由于每次见到蔚蔚他爸,基本都是去打针,脑海里下意识地就蹦出他掰药瓶,用针筒抽药水,抽完还把针筒竖起来挤掉里面的空气,喷一些药水出来的画面,有一种恐怖的氛围,刚开始我似乎总会哭,模糊地记得哭着趴在爸爸或妈妈的大腿上,一根又硬又长的针用力扎进屁股里的情形,那比现在的手臂扎针要疼多了,不止扎进去的时候疼,打完针之后的一段时间内,走起路来屁股内都是疼疼的。
所以,对于蔚蔚他爸,我从小就有一种隐隐的恐惧感,哪怕听到他的声音,也会莫名觉得有种冷冷的寒意,其实他的声音特别好听,很与众不同,完全没有那种粗鄙的感觉,有一种贵族般的气质,听着很有味道,但可惜我总把这种声音与打针联系起来。
我印象最深的是上学之后,每次发烧,我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这个,但除了发烧似乎也没什么其它理由去打针了,我总是在傍晚放学回来的时候,路过蔚蔚他爸的诊所,像约定好的似的,走进一楼侧室,他一般都在,穿着白大褂,见我进来,他也不多说什么,还是那套我熟悉无比的流程,看着他做好了准备工作,我就把裤子一脱,趴在就诊台上,尽量放松屁股肌肉,而他每次都会提醒同样的话,说话间就猛地扎了进去,十秒之后,拔掉针筒,把针头卸下来扔进一旁的医疗废弃箱内,告诉我明天还需不需要来,我就可以走了。
穿好裤子,屁股隐隐作痛,背上书包,一瘸一拐地走出诊所,继续往家走去,我自己不用付钱,应该是每次都由爸妈提前和他说好的。在我的整个小学阶段,这种印象特别深刻,一次又一次重复着,它就像我对感冒的那种典型记忆一样,在蔚蔚他爸那里打屁股针,也成了我对看病的最典型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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