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返回到童年,我想我依然愿意做女“村霸”。
据说,我女“霸王”的称号,是9岁那年,一战成名。
那时,农村的孩子,每天放学回家,要完成打猪草的任务,才能做作业。
农村人过日子节俭,舍不得给猪吃多的米糠,就用猪草凑数。
“猪草相当于猪吃的菜,米糠相当于猪吃的米饭,每天不能断的。“我对跟在我屁股后头,一起去打猪草的弟弟妹妹说。
那是一个春日的周六,我们三姐弟,每人跨个小篮子,来到屋后的田野。
金色的阳光明媚温暖,春水欢快地流淌,潮湿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空气里飘着不知名的野花香,但大多数野草,又硬又老,牛看到倒会兴奋,毫不选择,舌头一卷一卷地吃起来。
而猪显然比牛娇贵,它们只爱吃蒿子、黄花菜,这两种野菜的叶子和茎都很嫩。从前的人粮食不够时,把它们用水焯一下,可做菜或煎粑粑吃。
我们到的田野,早就聚集了一群小伙伴。
大家不说话,个个埋着头,撅着屁股,用镰刀快速在泥土里挑出黄花菜,磕掉泥,装到随身带着的小挎篮里。
只有村里调皮大王周二却眯着眼睛,在田埂上捉青蛙,小伙伴们也习以为常。
周二9岁多,个头却窜到了1.5米,高大壮实,是个打架的好手。
在村里,很多比他大的孩子都被他捉弄过,小的孩子怕他打,经常巴结他。
80年代中期,还没有集体养殖,也没有猪饲料,农村家家户户都养一头或几头猪。
田里的黄花菜虽长得快,却也架不住每家每户的小孩天天打猪草,是以,越到后面,这个任务变得越来越艰难。
快要回家的时候,很多小伙伴自觉把打来的猪草,放一把到周二空空的篮子里。
我没理会,带着弟弟妹妹回家,但回家的路,经过他家门口。
“你们快点走!”我对弟弟妹妹说,自己停下,看到周二向我走过来。
他果然让我们三姐弟每人留一把猪草给他。我不服气,大声问:“凭什么?”
农村的野孩子,几言不合,就推搡起来。周二比我高一个头还多,只一下,我就被他一屁股推倒在地上。
弟弟妹妹吓得赶紧跑回家去找妈妈。
我愤怒地从地上爬起来,也不说话,继续跟他对打。
很快,我又被他摔倒在地上。
我再次爬起来,走向他,趁着他愣神的功夫,我伸出右手,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啪——”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这一巴掌扇出去,我感觉我的手掌都麻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的,还是委屈,我“”哇——“的一声哭起来。
周二似乎被这耳光扇疼了,也哇哇大哭起来。
闻讯而来的我妈和周二的妈妈过来,训斥自己的孩子回家,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孩子之间打架闹腾,只要没有头破血流,那个年代的父母,一般忙得没空理会太多。
自此以后,周二和我再无来往。看到我在的地方,他就避开,也再没有欺负过我弟弟妹妹。
只是,不知不觉中,我竟成了小伙伴们口中的女“村霸”。
村里跟我同班的一个男生王卫,他不服气,来挑战我这个女“村霸”。
当时天下大雪,我脱了鞋子,在火炉上烤火,我被他挑衅得狠了,突然赤脚跳下火炉,从屋外抄了一根竹篙,赤着脚,踩在雪地里,对着他猛追猛打……
后来,村里的淘气鬼再不敢叫过我爸“和癞子”这个绰号,取笑我们家人矮和穷了。
我爸爸个子矮小,头顶长过毒疮秃了一块,他性格温和、老实,经常被嘲笑。
爸爸是个木匠,经常不在家,妈妈每天忙着做不完的家务活和农活,根本没空管孩子们的吵闹。
我们家四个孩子,我是老大,下面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
我那时候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养女孩多的家庭,容易被亲友邻居嫌弃,也很容易自己看不起自己。
遇到淘气男生的欺负,很多女孩大多自认倒霉,我妈妈却告诉我:“你是老大,要带好弟弟妹妹。不合理的事,要敢反抗。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
这让我每每遇到不平的事,敢跳出来毫无顾忌地打架。
有些对手,我和他实力太悬殊,打不过,我就大闹对方父母,让对方评理,非要分出个对错不可。
据说我的“威名”传到了邻村不少大人耳朵里,他们看到自家的淘气鬼和我一起时,会叮嘱几声:“不要和她吵架,太难缠了!”
所以虽然我成绩不错,大人完全没印象,却记得我小时候吵架口才不错,打起架来时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气势足,战斗力强。
而且我倔强、认死理,只要认定对方无理,不管对方多么强势,实力如何,没有争出一个我满意的结果,谁劝都没用。
“幸亏后来读高中,上大学,变文明,懂礼节了,不然,真的变成女“村霸”了。”妈妈后来欣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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