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经过考试选拔,我被录取到了乡重点中学。从此,开始了初中住校生活。
“吃”的记忆
学校吃饭用饭票,需要先把小麦交到伙房兑换成饭票。大家都不舍得买着吃,所以每周日下午去学时,我们都从家里带些馒头、咸菜。夏天,过两天馒头就长出霉点发粘,掰开晾干后吃;冬天,馍冻得坚如石块,掰开泡到汤里吃。每到周三,离家近的学生,都会回家再背一次馍,我也不例外。中午下课铃一响,我就一路小跑飞奔回家,这次带来的馍能维持到周末。
大家拿来的干粮都吊在寝室里的房梁上,有帆布提兜、有布袋子、也有……五颜六色,很是壮观。把馍袋吊在房梁上,一是在高处,相对通风,不容易变质;二是怕老鼠偷吃。那时候的老鼠很猖獗,晚上总有窸窸窣窣的声音,甚至会从脸上、身上窜过。然而馍袋挂得再高,该死的老鼠还是会偷吃……有一次,我想出了把馍袋藏在被子卷里的招数,但终究还是逃不掉袋子被咬破、馒头被吃得精光的惨状,真是既气愤又恶心又可惜啊。
每天早晚,我们只需要花壹两饭票,在伙房舀上一碗可照出人影的稀面汤,三五成群地蹲在寝室或教室门口,大家啃着自家的馒头,就着自己带来的咸菜,时不时地交换着尝尝,很是快乐。饭里发现苍蝇、老鼠屎是常有的。这时候,会用筷子给拨出去,说:“恶心死了,不吃了!”其实是舍不得倒掉的,这时同伴儿会说:“吃吧,不干不净,吃吃不害病!”然后就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把剩下的饭吃完。每逢过节,伙房会做汤面条、杂烩菜改善伙食,可把我们高兴坏了,有的同学甚至狠狠心买下两份来解馋。
“住”的记忆
说到住宿,那时的寝室是废旧的教室改造的,窗户用塑料纸堵着。一个寝室住70人左右,两排上下大通铺。由于是大通铺,加上人多挤在一起,所以经常有苍蝇、蚊子、跳蚤来光顾。寝室里没有火炉,窗户四处透风,所以,冬天大多数同学睡觉都不脱衣服。我们每天要轮流值日,打扫宿舍卫生,倒小便桶。但值日生可以不用出早操,所以大家还是愿意做值日,至少可以多睡几分钟,尤其是寒冷的冬天。
那时候,学校极度缺水,有时伙房用水都是从外面一担一担地挑。伙房外放一口盛水的大缸,供我们洗碗,如果吃饭晚了,去洗碗时,锅里的洗碗水比碗里面汤还稠,比桶里的泔水还脏,我们只好忍住恶心随便把碗涮一下。因为缺水,我们都不用洗脸盆,每人准备一个小塑料水桶,下午放学后,厚着脸皮到学校外面村民家讨水,没有讨到水的,早上只好等别人洗过之后,给人家说好话趁着脏水洗把脸。多少次,因讨到水而喜上眉梢;多少次,因水被别人偷用了而烦恼;多少次,因无水而干脆不洗脸……
有一件事儿至今使我记忆犹新。那是冬天的一个深夜,大家都熟睡了。附近村的一个小流氓,竟然翻过学校那么高的围墙,撬开反锁的寝室门。一个醒来的同学无意中发现,吓得是魂飞魄散,结果导致半个夜晚我们集体失眠。自那以后,胆小的我硬是睡远离窗户和门口的上铺。
去年,零零后的女儿开始了她的初中住校生活。八人一间的宿舍,上下铺,有空调,有冷热水。食堂每周的饭菜不重样,牛肉汤、豆腐汤、红烧肉……比在家里吃的种类还多呢。可是,每周走时还要坚持带些水果、面包、牛奶之类,用她自己的话说,“其实学校饭都足够了,只是求得心理安慰”。此情此景,我是欲言又止。而且每次给她说起这些,她都不屑一顾,感觉是在听天书,觉得是两个世界,不可思议。我真的不想过多的责备她的不懂事。一个时代和另一个时代生活的天壤之别,七零后的感受是现在八零、九零所不能体会和理解的,何况对于一个零零后的孩子呢。
我想,我的初中那个时代,虽没有优越的物质条件供我们选择,甚至还让我们吃了一些苦,但正是这在青春里吃过的苦,才给了我们一生的精神给养。感恩这个伟大的新时代,它宛如时代音符,必将随着时代的发展去谱写更加美妙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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