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尾鱼

文/庄庄

黄柏河的鱼

李修华的朋友钓了不少鲈鱼，趁着新鲜，拿来卖。我买了一尾，曾经放过话再不买活鱼了，不消说又食言了。

ZZ也买了一尾，给她妈送过去。下班时，她把几尾鱼都提溜到办公室来了，因为擅长杀鱼的师傅已经下班。活的鲈鱼，离开了水，求生欲望何其强烈。靠着鱼尾的力量，使劲摆动身躯，努力挣扎，我似乎看到一颗活蹦乱跳决不妥协的心脏。

鱼被装在塑料袋里，袋子的两个提手打了一个活结。鲈鱼打挺，起先把袋子弄出大的动静，慢慢动静越来越小，或许窒息了吧，拎起来，已经完全没有了声响。

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无刺，味鲜，谁能抵抗得住。

买了鲈鱼，你赶紧去处理一下。不想沾染血腥的我，进门就把这个有难度的任务派给了卿爸。

我们都不会弄，你买什么鱼啊？

头脑一热，就买了。不对，明天有个重要的日子，买条鱼庆祝一下。我牵强附会，转移话题。

什么日子？

你好好想想，想不起来，我会给你一脚。

认识的日子？拿证的日子？对，好像就是拿证的日子。

算你蒙对了，快去把鱼处理一下。

卿爸走进厨房时，鲈鱼回光返照地抖动一下。他大声疾呼，这鱼还是活的，我想放了它。

好，我也有此意，你给我十块钱，你就把它放生到黄柏河里去。

他沉寂了一会儿，决定还是算了。月黑风高的，即使放到水里，这个奄奄一息的状态估计也会翻白眼。即使侥幸活过来了，河边那么多垂钓者，难保它不会再犯贪吃的错误，重被勾上来。

他拿起刀就开始倒刮鱼鳞。

我连忙制止，鱼都还没死，你这样生揭鱼鳞，它会疼得生不如死。你还不如一刀让它死得痛快。初中生物课上解剖鲫鱼，你们没学过吗？

顷刻间觉得自己好伪善。鱼，从我买回来的那刻起，就决定了它只有死路一条。横竖是死，你还要研究它的死法，担心它疼与不疼？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开膛剖腹，抠出内脏和鱼鳃，一遍遍冲洗。他收拾完残局，我又检查一下，总觉得水槽处腥气浓郁。用抹布蘸着洗碗精到处擦拭，最后才发现，分明是悬浮在空气中的。

再也不要买鱼了！他再次重申。我没有说话，心里却是认同的。

我喜欢沿着河边散步，有两次碰到垂钓的人，有大收获。十几斤甚至二十多斤的大鱼躺在草地上，待价而沽。

没有腿，没有翅膀，离开了水，往哪里逃？视频号里有一个关于鱼的故事，千方百计地逃出餐馆的鱼缸，以为回到了大海，而大海只不过是人类的一个鱼塘罢了。

命运，或许是罗盘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