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

1

你是一只无毒的蝴蝶
我惊异于你的无毒
当你睁开眼睛的时候
我惊异于你如何避开扭曲的意象
当你与第一个陌生人说话
我惊异于你怎样保持住天籁般的童音
当你的手有了第一次相握
我惊异于你如何不被烫伤
当你歌唱
我惊异于你如何不踏入既成的旋律
当你呼吸
我惊异于你如何不摄入无孔不入的尘杂

2

你是一只有毒的蝴蝶
你种了一光年的玫瑰
那是你的罂粟
你打造了一天地的翅膀
那是你的鸦片
我是一个毒瘾很大的人
那些玫瑰和翅膀已经流入我的身体
成为我血液的部分
我不是唯一的病人
感谢你
为我们酿造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毒
这些美丽的毒啊
可以供我们享用无尽的轮回

3

我是多么羡慕你这只美丽的蝴蝶啊
从铁道边穿过
从楼房间穿过
从蛛网般缠绕的眼神中穿过
再准的枪手都无法击中你
再大的声音都无法震慑你
想停就停
想飞就飞
我相信你就是庄生梦蝶的那只蝴蝶
二千三百多岁的你依然斑斓多彩
你将伴随着人类走过最后一个黄昏
一万年后
你仍将戴着蝴蝶花
从每一个窗口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