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感觉就是天生的,比如城里人的优越感。
他是一位城里来的远房亲戚,因了母亲的原因,无论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所以我们管他叫舅舅。
见多必然识广。舅舅本来就是一位能人,除了本职工作外,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样样在手。
退休后四处云游,近几年频繁往来南方,于是更有了自己的一番见解,看着我们这群乡下人,指点江山,是少不了的。
他觉得农村人啥都可笑,唯有田里刚摘下来的新鲜瓜果、夜里噌噌直冒的玉米,是欣喜的。除此之外,没有一样东西让他觉得顺眼。
信不?我讲给你听听。
尽管都是西北人,但他不是陕西的,所以笑起陕西人啊,听着都来劲。
如果你也是陕西的,如果部分问题点也戳中你心,或许不用太过激的反驳。因为,大部分观点确实很有道理。
此刻,台子搭好帷幕拉开,主角该登台了。你,准备好了吗?
一。好面子
有钱没钱先修房子。
农民一有钱,不想吃不想穿,先来整个新房子。房子三个基本点:高地基、大红门、闪闪瓷砖勤能致富。
里面大多空空,不太讲究。即便有些装饰奢华的,实际利用率也很低。
一切都是给别人看的:你瞧,咱多有钱!
举例说明:
A
秋嫂家有钱,一直有钱,从上一辈开始就是。
之前的老房子,前院是前院:花花草草;后院是后院:郁郁葱葱。而如今,钱多得没处花,全部用来盖房子。
从前到后盖了个满满当当密不透风,十几个房间,个个绣花门帘迎风飘、硕大沙发满墙靠。但就是有个问题:屋大人少阴气浓。
除了逢年过节,家里长住人口也就秋嫂一人。而这么多美妙的房间,留给谁呢?
房子修的满满,连个院子都没有。田园不再田园,满是钢筋水泥。
舅舅说,这就是围城啊。
城里人想象的农村有树有草抬头赏天空,而农村人现在却学着城里人修得满屋房间,客厅套着房间,房间连着厨房,厨房对着洗手池。
B
舅舅住在外甥四平家,所以自然少不了对四平的评论。
你听,他又开始了:
修的几间房子,完全照搬城市设计,自己都不动脑子想一想实用不。几个房间门对门,难道等你儿子娶媳妇了,你老子开门方便啊?
那天去城里买画,人家说名人画的他也相信,一千多块钱买了一幅画挂在墙上。这也是好事,谁知人家把好事都能给你弄咂喽。
画很长,占了大半截墙。你欣赏画作是不错,偏偏给前面绷一条绳子晾衣服,整天内衣内裤挂在上面,好看啊?
晾衣绳的前面又摆一排花盆,每次晒衣服还得踮起脚尖伸胳膊。你说这是何必呢?
洗手间装了马桶又不装排气扇。那个不通风啊,臭的能把你闷死。
冲凉房设有洗手盆、梳妆台、杂物柜,却一次没用过。
每天洗脸还是延续以往的老样子:打盆水放在洗脸架上,洗完再端出去倒掉。
我骂了四平好几次:"你就不知道把水管拉过来,跑来跑去舒服啊。不知道长了个啥脑子。"
还有,这里很多人买车只为了炫耀,平时基本用不上,只等逢年过节走亲戚。你看看,老子多威风。有钱人啊,面子,面子!
二。不会吃
四平真是有钱不会花,不会住还不会吃,做菜永远老三样:蒸茄子、煮豆角、炒辣子。
我给人家教了个酸辣土豆丝,现在一天到晚就是土豆丝。
丝丝粗的粗细的细不说,只记得个土豆丝。都不知道土豆还可以切片片炖块块,这脑子咋被针缝住了。
我问他:"啥是好吃的?"
四平说:"村口洁娃食堂吃一顿就美的太太。"
我再问:"食堂里都有啥么?"
四平说:"我忘咧,反正有几盘凉拍黄瓜、油炸花生米么。"
哦,这就是你们认为的好吃滴。
陕西人确实对吃不讲究,要不咋有"辣子夹馍一道菜"的说法。四川人经常说:陕西人就不知道什么叫吃。
有道理。
三。不讲究、卫生差
来你这里两个月了,我没见几家干净的,也许去的家数少吧,但我感觉不到卫生。
那天去小莉家,刚进房间就看到电视机上面厚厚一层,我左看右看搞不懂啥东西,又平又齐一条线,足有一厘米厚。
我问小莉啥东西呢,人家还不好意思说,光笑哩。后来才知道那是厚厚一层土。
我的妈呀,那个厚度啊,可不是一年两年能达到的水平。这几十年的功劳啊,人家就舍不得擦。
前院修的新房,我晚上睡觉时盯着窗户,越看越别扭,原来有几疙瘩粉刷时掉在窗户上的石灰粉,黑乎乎的粘在那里,人家也能看得惯。
我是受不了,直接喊上她儿子,连夜搬梯子清理干净。
好面子、不会吃、不讲究来卫生差,这些都是舅舅对我们的评价。其他方面还有很多,但就此打住,不再多说,说了都是泪啊,呵呵。
这个舅舅: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在你的知识范围内,每件事情他都能说出个所以然。
那天坐院子乘凉,大家一起四五人。舅舅说,你们想办法出题来考我,谁能难倒有奖励。
大伙开始七嘴八舌:
1-为什么要装电视墙?
他说:"防辐射。"
2-人老了为什么会缩小?
他说:"是骨质疏松引起脊椎压缩变形,脊椎骨压得扁薄,支撑能力不够所造成的。"
3-猪皮冻子怎么做?
他说:"猪皮煮一下,清理干净多余的肥肉、猪毛等。先切成细条,煮成粥,如同红薯粉 ;再捞到盘子里,放入冰箱。吃的时候辣子醋凉拌,很香的,下酒好菜。"
4-写文章如何积累写作素材?
他说:"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要体验,不吃肉都得吃,不想当农民也要来农村,否则你写不出东西。我最近在看韩寒的书,确实有才,你可以多看。"
......
他说的口若悬河,我们听得仰慕万分。不过呢,跟能人一起是啥感觉知道吗,压力山大啊。
结尾:
我生于斯长于斯,热爱这方土地的血液,融化于斯。正因为这样,我们很难客观看清自身的问题所在。而经由他人,或许可以更清楚的认识自己。
曾有人如此评价陕西人:"八百里秦川尘土飞扬、三千万懒汉高唱秦腔。"
朋友,你认识陕西人不,你的眼里,他们又是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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