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不脱了,我早已派人把王少彬从石桥喊来,带上几个便衣把姓曾的监视起来。”
“这事做得麻利!”
“我是为你着想呐,”李省吾俯首帖耳地说,“你想,若不抓几个地下党,拿啥子给‘中央军’当见面礼?”
“你想得周到!”丁李仙笑弯了眉毛。
正说话间,忽听一声“报告”,只见靖边部一个弁兵,引进一个头戴盘盘遮檐帽,胸佩武装带的“中央军”官佐从大门外走来。
“哪位是丁总指挥的夫人丁太太?”那军官既客气又傲慢地问。
“我就是。请问……”丁李仙站起来。
“我是师部来的。我们师长叫敝人来问问,丁总指挥回来没有;若回来了,请立刻到师部,师长有请。”
“哦,请坐,请坐,”丁李仙堆了一脸笑,又顺手抽出烟卷,“抽烟,抽烟……”
“兄弟谢了,我得即刻回师长的话。总指挥大约几时可回?”
“哎哟,我的先人吔,”丁李仙无论怎么装相,也掩不住那世俗的妇人腔,“鬼才晓得他啥时候转来!”
李省吾脸上火燎燎的,赶忙正色说:“我们总指挥为效忠党国,正在安顺场以南堵击红军,想来明后天可以凯旋而归。”
“既然如此,便请太太动个步,跟兄弟到师部去一趟。师长说,有关治安、善后诸事,离了丁家是不行的。”
“师长过誉了,”丁李仙笑得面上生花,刚才丘八们对她的侮辱,早已忘到九霄云外,觉得这“中央军”硬是可爱。她移了一步,,忽地搔首弄姿,扭着身子说,“哎哟,我这副蓬头垢面的扮相能见得人吗?这位弟兄,你给师长说,我收拾一下就来。”
“好,兄弟告辞了。”那军官举手碰一下帽檐,转身走了。
“等我收拾一下,你陪我去。”丁李仙对李省吾说。
“太太请各自梳洗,我得赶快去看看,王少彬他们把人吊巴实没有,若可早下手,便来个快性!”李省吾做了个抓的手势,扭动着脸上的肌肉。
“对,你快去,算你个头功!”
李省吾兴冲冲地走出堂屋,喊了五个弁兵,提上枪跟他走,说是去抓“红老二”。
他们拐到西街,远远见两个靖边部便衣倚在广济药店对面铺子的门板边,叼着纸烟吐圈圈。那药店的门是关着的。李省吾向两个便衣丢了个眼色,指指门,又往前走,从左手一条水巷子钻出去,想绕到药店的后门。刚转弯,却见王少彬鬼头鬼脑地跑上前来,小眼睛溜溜转着,附在李省吾耳边说:
“书记官,我已探听实在,曾佩杰两口子都躲在屋头,他只默到红军来时他未露面,不惊不诧的……”
“好,你还是莫出头,在巷子口等我们!”
王少彬抄着手,缩起颈子向巷子口慢慢走去。他自己也感觉到,而今这个处境有些尴尬。心想与其仰人鼻息当个便衣,哪有做生意买卖那么自在。在石桥出卖了陈锣儿后,他曾设想拿上丁李仙恩赐的银元当本钱,从此开个小店铺为生;在混战中掩护打救了曹豁豁以后,曹豁豁答应给他些土地,他又幻想将来能当个小绅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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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军一走,李省吾立马派人喊他进城,他心痒痒的,以为会给他个一官半职,谁知进城来是叫他干钉梢站门的便衣暗探。不但李省吾对他颐指气使,就是那些弁兵也瞧他不起。他确实有些委屈,但转念一想,反正红军已走,“国军”已到,没有掉脑袋就算万幸了。
跟陈锣儿昏闹一场,虽是蚀本生意,但也落得能和靖边部沾了边,眼下是新毛头(某一行业中新来乍到的人)难免受气,日久了总有出头之时,《增广》中言:“休别有鱼处,莫想浅滩头”,又有何后悔?过河卒子只得硬起头皮走吧!再说他曾佩杰,与自己一不沾亲二不带故,遭抓遭杀,是他自家前世作的孽,俗话说,“要得生富贵,岂能不黑心”,管不了那么多!王少彬想到这些,也就心安理得了,于是靠在巷子口土墙后面,点上一支才买的纸烟,使劲抽上一口,嘿,好过瘾!
李省吾带上弁兵,快步走到广济药店的后门,见窄小的门板也是关着的。早已蹲在一旁的两个便衣轻手轻脚踅过来,悄声说:“他跑不脱的……”
李省吾站在窄门前思索了一下,随后把手里的烟蒂狠狠一甩,抬起脚就往门板上踢去,殊不知门未插,而是用一条板凳顶着的,这一脚踢去,用力过猛,差点叫李省吾扑个筋斗。他立稳身,扬手吆喊:“跟我来!”
进门是一个狭小的后院,正面是住房,右手是灶房,门都蒙着。李省吾生怕遇到抵抗,急闪身蹲在石头鱼缸的后面,几个弁兵也贴着墙,枪口对准房门。
“曾佩杰,滚出来!”李省吾把手枪架在鱼缸沿上喊。
“出来,不出来就开枪了!”弁兵们吼。
奇怪!屋里毫无响动!捱了一阵,李省吾心焦了。他向弁兵一扬手,旋头风似地冲进屋,一看,唔呀,满屋不见一人,再冲进铺面房,也不见人影。
“搜!”李省吾冒火了。
他们翻箱倒柜,摔锅捣灶,除了中药盒子、日用家什之外,无所获,只在墙角发现一堆冷了的纸灰。
“吔,他搞了个空城计呀!……”李省吾失望地摇摇头,带上弁兵灰溜溜地走了。
未完待续……
本小说描述了凉山和西昌一带彝族人民挣脱奴隶枷锁的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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