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春节前,妈妈为了让3个孩子能跳出农门,将来不再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她放弃了熟悉的家人、朋友和热爱的工作来到了遥远而陌生的地方——新疆克拉玛依乌尔禾成为了一名家属。
皑皑的白雪,刺骨的寒风,连上个厕所都需要鼓起勇气的恶劣天气让妈妈对美好生活的满腔期待化为泡影,再加上天天面对土豆、萝卜、白菜,也让习惯了成都各种新鲜蔬菜的妈妈很是不适。
经过短短几天的沮丧后,不服输的妈妈就开始学着用大蒜、黄豆(绿豆)、芹菜头自己培育起了蒜苗、豆芽、芹菜,让我们单调的饭桌有了些许绿意。
很快3月份就到了,冰雪开始融化,农场要开工了。赋闲在家两个月的妈妈听说农场要招工,就和邻居徐阿姨(也是刚到新疆)准备一起去报名。
父亲和徐阿姨家的林叔叔都不同意,说是在家乡就干农活,到新疆还拿锄头,那跑这么远来又有什么意义呢?妈妈她们便放弃了。
第2天,妈妈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出去干点活,顺便补贴点家用,总比在家无所事事好。刚出门,碰到徐阿姨,两人一拍即合,便跑到大队去报名。
不巧,农业队招工报名已经结束,那些人已经安排今天到农场干活去了。反正没事,妈妈她们俩便决定到农场去看看。
远远地,就看到一群人正围在一起听负责人安排工作。妈妈她们便站在旁边观望。分到任务的人陆续离开后,最后剩下几人时,安排工作的负责人抬眼看到了妈妈她们,以为她们也是来干活的,便安排她俩去修那边的地沟。
不一会儿,手脚麻利的妈妈她们就把分配的任务干完了。她们和那些也干完活的阿姨们坐在一起闲聊时,一个是农场领导模样的人走过来,对她们说:
“不错啊,你们干得又快又好。跟你们商量个事儿,那头还有一些地儿没弄,你们几个能不能帮忙干一下?”
有几个阿姨搭腔说:“为啥?我们的任务都完成了。”
“先干再说,反正不会亏待你们的。”领导模样的人边回答边往四周望了一圈,看了一眼坐在角落没有吭气的妈妈和徐阿姨说。“哎,你们俩去怎么样?”
妈妈她俩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很快就把活干完了,精细程度一点没打折扣,质量仍然和前面的一模一样。
干活的人陆续回来了,负责人在地里巡查了一遍回来后,指着妈妈她们完成的那片地儿,对大家说:“你们看他们搞的,以后就按照这个标准干。”然后又对妈妈和徐阿姨讲,“考勤你们俩今天打一天,下午不用来了。”
就这样,妈妈开始了农业队的工作。
一晃,妈妈已经在农业队干了半个多月。那天,她刚被农业队的洪队长叫到办公室,大队的领导就来了(那时的农业队是归大队管的)。说是查过妈妈的档案了,要让妈妈到大队去管女工,主要负责计划生育方面的工作。
尽管当时农场领导不愿意放,但上级的命令也拗不过只能对妈妈承诺说随时欢迎她回来。
1985年,大队成立了劳动服务公司,计划生育工作归属该公司统管,妈妈就划归到了劳动服务公司。
当时的劳动服务公司主要负责挖树沟、搞卫生、储冬菜之类的。后来,正式成立了基建队,妈妈被委任为队长,这一干就一直干到了我家搬到白碱滩。
在这期间,妈妈带领的家属队凭着自己勤劳的双手修了乌尔禾的平房、围墙、暖气管沟等等,为大队的职工家属提供了更好的居住条件。
因父亲工作变化,我家搬到了白碱滩,妈妈又失业了。幸好,父亲工作单位的供应站有个家属班,主要负责砸用来井上堵漏的核桃壳。这个工作是三班倒,要上夜班,妈妈毫不嫌弃,一样愉快地干了起来。
一个多月后的某一天,供应站冯站长可能听说了妈妈以前在乌尔禾的工作经历,就拿了一张图纸给妈妈,要求妈妈做个预算。
妈妈连夜完成预算,第二天提交上去后就没有了消息。结果没隔几天,供应站成立了综合服务公司,通知妈妈到综合服务公司负责预算工作。
综合服务公司最初主要业务是做野营房、焊水罐,当时办公室管理人员只有3个,包括由原供应站工会主席担任的负责人、一个会计、一个预算兼出纳。妈妈既负责预算工作,还同时兼职出纳工作。
那时因为人员少,工作量实在太大,妈妈经常一坐下就起不了身,常常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因为没有计算机,全靠手工计算,基本每天要换一支圆珠笔芯。直到现在,还可以看到妈妈的手因长期握笔而变形的痕迹。
后来随着业务拓展,妈妈所在的综合服务公司又新增了制作劳保手套的业务。办公室管理人员也由最初的3个人慢慢增加到了6个,至此,妈妈的工作相对轻松了点。
就在这忙忙碌碌中,妈妈不经意间就到了50岁,终于可以退休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在妈妈人生最重要的这段时间里,虽然未能做出惊天动地的丰功伟绩,但她吃苦耐劳、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精益求精的工作态度影响着我、激励着我,让我一心要成为和她一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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