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年。
上学的时候特喜欢考试,不管是暑假还是寒假,一考完都没参加散学典礼就直奔老家,三个毛孩挤着故乡的火车,爷爷奶奶都会在村口等待。刚回到时心情远比在城市更使人兴奋!
天天吃奶奶种的菜。年将近,柴必须充足,去砍柴,我们跟小伙伴们爬树,偷别人的番薯窑来吃,偷木瓜腌酸,经常追着跑。还炸别人家的鱼,偶尔意见不合打打架。村里的夜晚黑的快,胆小的小伙伴经常被我们抓出来吓。我们被狗咬过,被蜜蜂追过,赶过鸭子,放过牛。吃过蛐蛐,还有一种黑色的虫子,不记得名字叫什么,特别好吃。
爸妈在年三十前两天就回来一起打扫家里卫生,虽说我们住的房子简陋,但也要求一尘不染。腊月二九柴安放整整齐齐,哪只鸡或鸭都有它的宿命,包粽子,炸米花,炸“脆莲”,炸扣肉,做米饼……都为了拜年当天能让观音等众佛先吃。除夕到了,一大早大人们开始忙活,贴对联,杀鸭杀鸡,小孩子就拔毛,洗菜做些简单家务,早餐午餐匆匆而过,三点开始轮流洗澡换新衣服,虽说不知道什么叫做幸福,但最奢望的就是穿新衣服鞋子,吃上肉,得红包。这就是曾经的期待,脸上扬起的幸福。四点开始在“厅低”(家乡的方言,村里小队的厅堂)摆放鸡鸭,茶水,白酒,柚子糖果粽子米花等……上香,烧纸,放鞭炮,然后开始拜神保佑,半小时后全村的男人去各自队的神庙去拜神,求观世音保佑村里平平安安,农耕丰收。女人就在家开始做饭,等待男人回来,把神吃过的鸡鸭,我们再炒来吃。
我们坐在饭桌前时刻准备最后一盘菜上桌,内心的欲望总是克制不住自己想伸手抓菜,爷爷看到了就会一筷子打手,小时候的我很怕爷爷,觉得很像厨房门贴的关羽,凶神恶煞的感觉。人小时恐惧总会被放大,现在这么可爱慈祥的爷爷被我想成这样,好惭愧。最后一盘菜简直就是一世纪,菜虽得但却未能先吃,小孩一桌,男人一桌,女人一桌。妈妈摆好碗筷,爷爷奶奶开始讲规矩,筷子碗不能掉,让大人先夹菜,菜不能翻,不能剩一粒米,然后长辈先吃才是我们这些小孩子。我记得有一次我把筷子掉地上了,被爷爷打了手,痛到不敢哭。
吃完饭天也开始黑了,农村的夜生活也是多姿多彩,麻将,三公,斗地主,拖拉机是大人们的最爱,而我们就在旁边放烟花,仅有的几个烟花,都要有计划的放,如果遇到了比较好说的伙伴,还可以蹭几个玩。然后一起去大队玩,记忆中的大队很远很远,可能是腿太短了。
九点钟就要睡觉,等待零点整初一各家各户放鞭炮,烟花,拜年。双手合十,保佑学习好长高。但愿望好像都不会实现,凌晨四点真正的拜年开始,那是最热闹的一天,不管有些人居住多远,都得提前到厅低来,不能吵闹,不能到处跑,听说神醒来了,时间一到正式拜年,一声声保佑随着香火传到佛祖心里。
早上六点跑到爸妈房间讨红包讨吉利,不变的话语不变的心意,祝福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守在叔叔房门外,等了半个钟都没见起床,就会说叔叔是大懒猪恭喜发财。但是被爷爷听到还是会被骂的,新年不能说粗话,会被神责罚。在老家鬼神被乡亲描述可是很有色彩,从小对神根深蒂固,比长辈还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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