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程

      中午收拾抽屉，找出了多余的钥匙，想起儿子八岁多，该拥有自由进出家门的权利了，于是在钥匙头的孔里穿上一根绳子，绑好后挂在他的脖子上，抚着他单薄的双肩告诉他，把钥匙藏在面衣下面，需要的时候拿出来。所以，下午当他学完美术回来，我听到钥匙孔里属于孩子的那种轻轻的开锁声音时，就知道是他了，于是躲在门后，等人家好不容易弄开门，一把抱住他时，小家伙脸上的笑容哟，甜得如蜜，亮得晃眼。一种权利的赋予，一种成长的印记，一份自由的拥有，一份尊重的需要，一种家的归属，一种爱的体验，我能感受那小小心灵里的快乐。

    一位小妹回到了南充老家，朋友圈照片里老公在烧火，老妈在做菜，配文“终于回家了，烧火每次都是老公包了，妈妈做菜，我负责看，等吃的”，我微笑着点赞“幸福的人，有老妈，有老家。”哪怕是隔着屏幕，似乎都能看到小妹那如猫咪一般享受的表情，那种有家的温馨，有爱的甜蜜，有根的踏实。为她祝福的同时，有些羡慕可以表达，有些神伤却无法言及。

      于是，又开始怀念父亲，每一次那些有关于家的信息与画面，似乎都是和父亲紧紧相连的。

      如果父亲在，也许家门前橘子树上应该一直挂着红红的果实，哪怕经冬，一直到春节。沿着水泥坝子边沿那一路父亲栽的藿香常绿意葱茏。正对我家大门还有一块磨刀石，非常好用，家里的菜刀、镰刀、砍刀，都可以在上面磨得铮亮。

      如果父亲在，周边菜地里这个季节应该有蒜苗、大葱、包菜、油菜、莴笋、、、、父亲的勤劳保证了桌上的新鲜，亲朋来访，宰鸡杀鸭，时蔬点缀，真不会寒碜。

      如果父亲在，寒冬腊月，天虽冷，家却闹，每每这个时候，该杀猪了，用乡下特质的瓦缸，盐上一缸，简单的工艺，却有至醇的味道。

      如果父亲在，核桃肯定是用不着儿子一颗一颗敲开了，父亲有一门绝活，剥开去皮的核桃仁，油锅里炸熟，再穿上厚厚的糖衣，入口即化，不仅是美味零嘴儿，更是营养佳品。

      父亲爱抽烟，一度喜欢爷爷以前经常抽的叶子烟，后来随着改过滤嘴的了。

      父亲爱喝酒，地里田间归来，无事抿上一口，哪怕是高粱酒，再慢慢吞下去，一脸陶醉。

      父亲喜养殖，一到傍晚畜圈热闹的很，鸡回窝鸭回圈，猪儿吃食牛哞哞叫，他有时候还会和畜生们讲上几句。

      父亲爱小孩，记忆中他温和而慈祥，小侄女的童年几乎都和他待在一起。

......

      父亲走了，老屋空了，叔叔婶婶堂弟堂妹倒是时时问及春节什么时候回去，然而，有些惦念却已经无处安放，回乡的脚步就显得犹豫。忽而转念一想，还有很多人值得珍惜，因此，归程又显得必须。

      于是，珍惜那些曾经的拥有以及握在手里的现在，每一个寂寥寒冷的日子，思及念之，暖和暖和冰凉的手脚，也许就又会有了往后攀爬的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