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梦里，我也不曾见过这样的雪景
记得我们在前往牛奶海和五色湖途中几乎没有怎么刷手机。下山后才发现，网络都是前往稻城亚丁的来路上已经车满为患的消息。
有点庆幸自己这一小队提前几天出行，避开了这波堵塞。但也不禁有点要担心起来。除了交通情况恶劣，天气也不怎么好。而我们要从稻城回成都，也还是需要原路经过折多山回去。
前一晚的大雪就使得山路的车流基本处于瘫痪状态。我担心回程堵塞，更担心行车安全。在过来的路上，我已经被每次醒来睁开眼看到车窗外的高峰悬崖给惊心了好几回。
天没亮我们就出发了。
凌晨6点钟的3700米海拔地区可不太友好。高反持续的折磨加上前一天徒步上山的疲劳还未休缓，大家忍着冻爬起来收拾好行装又登上了回程的车。跟大家一样，我也一上车就不管东西挂着耳机盖着外套睡了起来。
再睁眼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亮透了。车子已经早远离了宁静平和的稻城县，开始再一次进入辽阔无垠的山原。
虽然是同样的一段路，甘孜又给了我们一段不同样的视觉展示。
草地植被、参天大树和近处远处的山头都铺上了雪层，留下或多或少的间隙透着一丝墨绿，仿佛还不愿在这十月深秋就提前进入寒冬模式。
好美啊。
原本迷糊着的脑筋一下子醒了神。作为南方人尽管很少见到雪景，但是之前在新西兰的冰川上也徒步过、见识过天地间的蓝白相衬。
但此时不同，这是山里的雪景。
我可以看见白色的晶花正附着在这片大地的表皮上，层层地叠加着，趁着太阳出来之前再停留多下。大抵又是气象与生物之间的斗争：一个还不想走，一个已经想早点来。
伸着脑袋朝前看一下，同伴们大多都还未醒。整个车厢弥漫着沉沉的睡意，轰轰躁动的行驶声音此时就像首抚眠曲。
或许我们出发得真的太早了，路上也没怎么看到往来的车。在一个白天的假日高峰旅游旺区里，竟也感觉到了天地间唯我独行的寂寥气息。
如果没有雪，或许没能看出这远近相间、层层叠叠的杉木林子。不禁回忆起去年这个时候在挪威的山间道路行驶时，满眼过去也都是这样的景象。我总是在想，这些杉木四季常青，熬过了严冬后又迎来一年的新春，是否从未衰竭死去。那如果未曾消亡，那它又是从何而生。
就这么思维飘渺地想着。也不知道何时，浓雾已开始笼绕山林，灰暗天色的映衬下，竟然多了好几分神秘气息。随着植被上的雪层越来越厚，我知道，这是在爬坡向上了。
要知道，折多山的海拔接近4300米。
路边的房子顶上盖着雪，而远处的山已与天连成一片。车子一直前行，我觉得在从眼前路过的那些民屋房舍，草场与电线杆，正在逐步隐没在雪里。
物与物之间的边界那么模糊，像是橡皮擦只要轻轻一拭，这铅笔画就被抹去了，不留痕迹。
既唯美，也有让人陷入一点急迫感和恐慌。景色很惊艳，但是它没有带来那种高亢的快乐。只有安静，持续着的安静。
而越接近高处的观景台，边上的车子也都多了起来。钟师傅开始放慢速度。这条路弯道急，面也不宽，加上自驾游的人群都是看到风景随性而停，交通安全隐患还是很大的。
不过这也好，二三十迈的速度也能让我顺顺当当地隔着车窗拍照。还不经意抓拍一群高龄大小孩正在试图滚出一个巨型雪球，彼此间的兴奋欢呼声隔着车子都听到了。
望向另一边，两坡之间形成一道巨大的沟壑山谷。不知是日照问题还是坡面迎风，竟有一面为裸露的黑砂岩，而另一侧是皑皑白雪层。放眼过去，黑与白的融合，神似宣纸上的挥墨渲染。如果说这是大自然在怡情作画，倒也不算是过分的描述。这一天的拍摄中，我最爱的就是这张了。
观景台处更是人满为患。我恰好未穿防水防滑的登山靴，每踏一步都是惊悚惊心。因此也不跟他们一块往远处去探险了，就在白塔附近遛遛弯，买了个热气腾腾的番薯。十块一个，好贵。
经幡是进入藏区以来经常看到的代表信仰的存在。听说它是为人传达心意至天上神明的使者，是人类的心愿与希望的寄托者。只是一路看惯了彩色经幡以蓝天为背景，以草原绿地为背景，却未曾想它们在雪中也是这么明艳的存在。圣洁这个词，大概就是我此时最想用来形容的了。
负责开车的师傅老钟是很厚道的一位。见我们这队南方人基本看到雪都离不开眼，经过一处休憩点，便问着我们是否要下去玩会儿。
这下可好，队里的三四五十岁大哥大叔大姐大婶都疯闹了起来。堆小雪人，团着雪球准备恶作剧，手捧着雪花洒着一波又一波还不断地为有没有抓怕到好看的相片。动辄哈哈大乐，比我这个年纪相较之下算小的人还要像小孩。老钟师傅在一旁抽着烟也觉得好笑。南方人一旦遇到雪，那种情感迸发大概真的也就是未解之谜。
唯一觉得不满足的是，来回共经过剪子湾两次。第一次是下车了因为大雾根本无法用肉眼看清任何风景。而第二次是因为车辆太多，我们的车未能找到合适的位置停靠而不断收到驱赶。
最后老钟师傅也不得不说，车道只有一条，不能靠边就只能前行。我们可能没法停车下去再观看一眼了。
从窗里望出去，我也觉得很壮观。连续蜿蜒而上的弯道，跟挪威的老鹰之路和精灵之路都有得比了。在此发一张地理公众号的网图，完完全全地觉得这是视觉的惊艳。
尽管存有遗憾，回程上折多山给予的这场雪，依然为这趟川西之旅增色不少。
即便这一天里大部分时间是在车上，没有太多的活动和游玩。我仍旧觉得，光是看看这些雪景也能感到自然的美妙。我从内心无比相信，这是来自川西藏区的一场告别，更是一份纪念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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