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篇读到小青沉迷在铁匠铺看打铁。本是件很普通的事情,却发生了惊人的意外。
我读到“妹妹小青很快就出事”了时,其实心里头想到无数种可能性,但是,毕飞宇却给了我迎头痛击。关于这场事故,他是这样写的:
铺子里充满了悦耳的金属声,那些铁块在悦耳的金属声中延展开来,变成了人所渴望的形状。
就这一句,是不是已经把人的胃口吊足了?
她趁铁匠把刚出炉的铁块放在铁砧上离去的时候,走上去伸出了她的小手。小青想把心爱的铁块捧在自己的手上。
我的天呐,竟然……看到这句话时,我的手掌似乎传来嘶嘶的白烟,一股肉被烤熟的声音升腾起来了。那得是多么的疼啊!毕飞宇避开了写小青当时的惨状与痛苦,而是轻描淡写地说“妹妹几乎在捧起铁块的同时就已经晕倒了”“她的手上没有鲜血淋漓,相反,伤口刚一出现就好像结了一层白色的痂”。这几句话看似平静,实则力破千钧。妹妹那稚嫩的手怎么能受得住这样的高温?她的手——没了!化了!
对于妹妹的遭遇,毕飞宇也没有写家人的痛哭流涕,而是用两个镜头代入了那种切身的伤感。一个镜头是父亲对我的一顿毒打。因为我没看护好妹妹,险些死在了父亲的捣衣棒下。我是否理解父亲的所作所为,作者也没有写,却把镜头一晃,带到了几十年后的我做父亲后,因为女儿的脚被夹在车轮里,擦掉一小块皮时,竟然在无限心疼之际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作为延伸。不得不说,处理得真好。
第二个镜头,让人的心头滴血。那时妹妹受伤后的一段时间,她总是把手藏在口袋里不愿意拿出来了。她不断幻想着自己的手会再长出来。于是,一到过年他就问母亲:“我的手明年会好吗?”母亲说:“会的,你的手明年一定会好。”哎,就在这样的盼望中,小青盼来了第二年的除夕夜。她把双手放在桌面上,突然说:“我的手明年会好的吧?”母亲不再说话了,既不否定,也不许愿。这个除夕的残酷程度是我们无法想象的。
小青的双手在去年大张旗鼓的盐碱地里搞生产时没了,但是来年,盐碱地里麦子全死光了,取而代之的又是大片大片的蒲苇。
蒲苇的生命哪怕在它被拔光、烧光,在它的土壤在彻底掉个后依然生长出来了,但,小青的手却成为了永远的梦魇。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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