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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故事」NO.002皇城传奇

「成都故事」NO.002皇城传奇

作者: 成都Go | 来源:发表于2018-05-08 14:13 被阅读0次

    成都皇城始建于千年前五代时期,先后为“前蜀”、“后蜀”的蜀王王宫,现为四川省科技馆的地盘。这个方方正正的城中之城有城墙、城门,有护城河(御河)、金水桥,颇似北京紫禁城,却比后者至少早建成四百年。

    两蜀之后的公元1380年,明太祖朱元璋,封他的第十一个儿子朱椿为蜀王,就在前后蜀宫殿遗址修筑藩王府邸,全用砖石砌建,非常坚固,从此藩王的子子孙孙,就在这座被人叫着皇城的藩王城里,过着锦衣玉食的剥削寄生生活约二百年之久。及至明末张献忠领导农民起义,建国称帝,国号大西,也是以这个藩王城作他的皇城。

    清代以后,皇城不断发生剧烈变化。最初是考场,辛亥革命时,又是杀赵尔丰(清末曾任四川最高行政长官)的刑场,后来两次沦为战场,又一度作为杀场,最后又变为市场。这“五场五变”的沧桑兴废,很有点历史价值。一幕一幕的场景,像映放影片一样,展现在人们眼前:

    考场:

    清康熙年间,皇城改建为“贡院”,即科举考场,是全川学子参加乡试、考取举人的地方。每逢大比之年,全川各县的都到这里来绞尽脑汁,谋取功名。

    明远楼是皇城内主要建筑物之一,为三重檐殿宇式建筑,规模宏大,气势巍然。

    致公堂前两侧的考棚。考生曾被封闭在一个个格子里,互不照面。

    通常,他们手提竹篮,埋头缓步,陆续进入贡院大门。点名以后,被分配住进一排排鸽笼式的号棚内。每间号棚,长1米有余,宽给八九公寸,勉强蜷容一个身子。面前还有一个活横板,那就是写文章的扶手板,不管你坐、卧、睡、站,一律包干在这个小方格里。

    考生住定后,就有人扛着写有考试题的一面大木牌,缓缓游走,另一个人提一面锣,一边敲,一边反复地呼喊:“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每次考试,在考生中,都要发生很多荒诞不经的封建迷信事故,不是自杀,就是疯魔。在考卷上有画女人头足的,有题淫秽诗词的。情况复杂,不胜枚举,很多鬼龙门阵,都是辗转传说,附会其词。有些人本来就有神经分裂症,环境刺激,旧病复发。有些是答不上题,借故装疯,来掩人耳目。总的说来,这都是由于丑恶的、不合理的考试制度所形成。

    这种坏制度,竟延续了两百多年之久,起着阻碍文化,埋没人才的破坏作用! 自从1905年康有为、梁启超上书请废科举,兴学校后,皇城一下冷落下来。直到1911年辛亥革命成功,大汉四川军政府成立,把洞门中间“天开文运”的横匾取下来,换上“四川军政府”招牌,皇城一天天又热闹起来。

    刑场:

    清代统治旧中国二百多年,到了末季,内忧外患,纷至沓来,丧权辱国失尽人心。宣统三年,四川爆发了辛亥革命(保路运动)。当时四川总督赵尔丰(绰号赵屠户)用高压手段镇压人民,仍然缓和不了紧张局势。继成都之后,荣县等数十州县,纷纷成立同志会宣布独立。

    赵尔丰感到覆亡已在眼前。接着武昌独立的消息传来,北京情况不明,局面更难维持。为了保存实力,赵尔丰表示愿交出政权,赞成四川自治。宣布“四川自治方案”。1911年11月27日,“大汉四川军政府”在皇城内成立,公举蒲殿俊任都督,朱庆澜任副总督。

    “大汉四川军政府”首任都督蒲殿俊(左,1875-1935,四川广安人,清末四川“保路运动”主要领导者)和副都督朱庆澜(右)。

    军政府成立之后十一天,蒲朱率领文武大员来到东较场阅兵,突然发生兵变。大批乱兵涌出东较场,到处抢人放火,登时成都全城大乱。两个都督趁纷乱中逃之夭夭。

    这次兵变,一般舆论归咎于赵尔丰。认为他交出政权赞同四川自治,是搞的假过场。他还在用“总督部堂”名义,出示安民,一面又秘密去信调其心腹赶快率领他在川边训练的巡防军到成都来。又在计划吸引其他军队打进四川。由于平时赵尔丰军阀兼官僚的作风严重,引起广泛的民愤,各县民军“讨赵”文电如雪片飞来。“大汉四川军政府”军事主任尹昌衡认为杀赵的时机成熟,便于12月22日命其干将把熟睡中的赵尔丰捉至皇城,斩杀于致公堂前。其首级用矛杆子支起,随兵勇们乘马出外,游街示众!

    其后,“大汉四川军政府”迅速改组,尹昌衡继任都督。图为尹昌衡(左)与副都督罗纶(右)。

    战场(一):

    1915年,身为临时大总统的袁世凯嫌这个落地桃子太小了,于是宣布称帝。他一切准备就绪,突然云南督军蔡锷首先发难,通电声讨,全国响应。

    蔡锷以护国军总司令名义,派到四川来当督军,率领左翼司令罗佩金,右翼司令戴戡进驻皇城。后来蔡因害喉症,离川到日本就医,公布罗佩金代理督军职务,戴戡任省长兼军务会办。罗是云南人,戴是贵州人,他们统率的武力,军风纪十分恶劣,遭到群众的厌恨。四川大小军阀,都不甘心受制于外省人。

    二师师长刘存厚首先发难,提出驱逐罗佩金口号。双方发生战斗,罗驻皇城内,被刘存厚围攻,战况非常惨烈。一共经过九天的时间,皇城附近地区,蹂躏得不成样子。罗佩金率领残部,从后子门城墙缺口溃退逃离成都,朱德所在的云南讲武堂的学员们逃到昭觉寺,并留下了一块“应世人间”牌匾,至今尚存。皇城内滇军尸首,满坑满坝。在围攻罗佩金时,戴戡起了私心,想利用川军力量,解决了罗之后,便是他一个人的天下。因此在九天激战中,他都“拖眼皮”,不帮罗的忙。罗逃后,戴就是督军兼省长。

    四个月之后(1917年7月)刘存厚又发动驱逐戴戡的战争。这次战争破坏面更大,把戴戡牢牢围困在皇城里,断绝水米。七月十三日,黔军冲出皇城,掠夺附近老百姓粮食后又返回皇城死守。刘存厚打出大量烧夷弹,把皇城四周的民房全部烧毁。半天功夫,四方八面成了火海,几十条街道如皮房街、大、小红土地庙等街道被烧成了平地。川军一共围攻皇城十二天。戴戡支持不了。化装跟着敢死队,冲出后子门缺口,跑到中兴场附近秦皇寺,便自杀了。一九一七年中,罗戴两次战役,成都人叫“打皇城”。消灭滇黔军共一万三千多人。人民生命财产,损失惨重。劫后的皇城内,残尸遍地,血水成洼。这就是第一次战场。过去的皇宫富丽气派没有了。严肃阴森的科举考场也没有了,有的只是断垣残壁,一版瓦烁。

    又过了一段长时间,四川政府觉得这块地荒起碍眼,便陆陆续续迁入了一些学校,分头整理,兴建房舍。陆续迁入皇城的学校有四川选科师范、四川省立艺术专门学校、成都中学、民新中学,还有师范大学附属中学、附属小学(最先在内的有成都高等师范,1926年改为国立成都师范大学)。后来国立成都师范大学和国立成都大学、公立四川大学,合并为国立四川大学。那时皇城内学校荟萃,弦歌不绝。人们正在庆贺这个可喜转变,可惜好景不长,皇城又演了一次“杀场”大悲剧。

    杀场:

    1928年,白色恐怖笼罩了城里的学校。二月十六那天,成都“军警团联合办事处”派出武装兵一团,一早冲进皇城,把成都大学包围了。全校学生被赶到图书馆前草坝里集合,周围站满了岗哨,如临大敌。先由舍监点名,一个军官拿过名册,同他带来的黑名单对了一下,专点了钱芳祥、李正恩、王向忠、王道义、胡景元、韩忠霖等六人,叫出列子,站成双行。又问:“哪些是社科的?站出来!”当时又站出二十多人。钱芳祥等站在行列前头,武装队押起三十多个人离校而去。

    与此同时,在师范大学中,一阵疾风骤雨的跑步声急促的高叫开门声,把全校学生从梦中惊醒,接着又把师生一齐关在合班教室里,整整关了四个钟头,后来驱赶到草坝点名。一共点出他们要抓的十多个人,押走。同时又在师大附中逮捕了教务主任袁诗荛,一同押走。

    那天除了在皇城三个学校抓人而外,还在五世同堂街的四川法政学校、足板等的公立志诚法政学校、盐道的省立第一师范学校,大量逮捕了师生共一百几十个人。恐怖气氛弥漫全市。 在大逮捕的当天,午后三点多钟,就把袁诗荛、周尚明、李正恩、钱芳祥、张博诗、王向忠、王道文、胡景元、郭翼唐、龚堪慎、白贞瑞、陈选、石邦渠、韩忠霖等十四人杀害于下莲池。行刑前并未经过审讯,更无所谓法律程序。成大师大的师生悲愤填膺,不顾军阀势力的威胁,流起眼泪去把成大的钱芳祥等六人和师大的张博诗、附中的袁诗荛六具尸体运回,停放在皇城至公堂正中,让同学们瞻仰哭吊。社会舆论一致认为“不审而杀,何以服众?!”成大学生会发出宣言,抗议军阀蹂躏人权,摧残教育,表示死反对,并向全国呼吁,请求声援。

    战场(二):

    皇城真是多灾多难的区域。结束了“杀场”,又变为第二次的“战场”。1932年的“壬申巷战”又以皇城为中心而展开了:

    国民革命军第二十四军军长刘文辉、二十八军军长邓锡候、二十九军军长田颂尧,三个军合驻成都。为了争权夺利,矛盾尖锐化,刘文辉和田颂尧便以兵戎相见,在市区占据街巷,挖筑战壕,进行大规模巷战。

    皇城是市中心区域,当时附近还有一座煤山是全城高地(现在已经看不到了),为两方争夺的焦点。刘文辉占据皇城前面的城楼,和明远楼一带地区。田颂尧军由于他的军部在山西会馆,总指挥部在文殊院,他的公馆在东二巷,因此他拼命死守后子门一线。

    煤山是全城的最高点,两军反复几十次的争夺,双方都组织敢死队,码起大银元作奖励。刘文辉用的“校友会客队伍”由石肇武、朱瀛州率领冲杀。田颂尧的师长王铭章军帽都打落了。战况惨烈,不亚于战场(一)里的罗戴之战。被围困在皇城内的各学校师生员工,纷纷藏匿砖墙下或床足避弹,几天几夜水米未沾,部份寝室被洗劫一空。

    战争是1932年11月14日开始,23结束。一共打了9天。据不完全统计,皇城内外连同部份街巷,总共死伤约3000人,各项损失,就无法统计了。

    市场:

    劫后的皇城,败瓦颓垣,荒凉满目。百万匹明代大城砖,年年被驻军陆续偷拆城墙,盗卖一空。抗日战争中,各学校奉令疏散迁走。这样大一个烂地区,反动政府正忙于争权夺利残害人民,哪有闲心来加以整理。时间稍久一点,部份地区,就有小商贩来做生意买卖,渐渐变成“市场”。

    算命看相的,打金钱板的,卖唱的,卖耗子药的,还有外省外县流落来的“难民”,用草席烂布搭棚子来作栖身之所。越搭越多,贫民窟和扯谎坝合二为一。更恶劣的是这中间逐渐产生贩卖烟毒的,搞枪弹买卖的,赌钱“烫毛子”的。买卖壮丁的,强迫良女作娼妓的,还有表面上介绍佣人作掩护暗地搞勾引善良拐卖人口的“人市”。千奇百怪,异常复杂。

    与此同时,这个区域的环境卫生,也是相应的糟糕。垃圾遍地,狗鼠成群,灰尘蔽天,污水满坝,简直是旧社会的缩影,人类的耻辱。这时聚居在这片地区内的贫苦户有好几万人,现在体育场一带全是茅草棚或烂布巾巾隔成的无墙无窗无电无水的杂拌房,一到夏天,蚊蝇孳生,瘟疫流行。国民党时不时还拉一些犯人来这里枪毙。

    皇城啊!随着岁月流逝而彻底消亡,这是时代的自然发展规律,用不着怅惘;但它为我们作了历史的见证人,发出了这样多的有力证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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