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的影子掩映在繁复花木里，月仿佛降了下来，蝙蝠般的翅膀铺天盖地笼罩着我所在的泥草狼藉处，红楼开始招呼我，一步一步撒着盐花过去。我从很久前就出发了，早在前一日，我的草鞋就身陨了，胃囊滴水未进，眼睛也泛起了被蹉跎的疲惫红血丝。可为何还在坚持，我不晓得，也许确实有人始终用歌声牵引着我，虽然飘渺几乎不可闻，但我终究抓住了这缕游若气思的旋律。
红楼还要多久才到，后半夜，那希望之地影子闪现又幻灭，而我始终到达不了，我气喘吁吁问这月亮，它眉目还算得上慈悲，却一言不发，还拉下了一张黑压压的脸。
我没有办法了，只得透支了精气神，垂死人般枯槁向前方挪去。不知何时雨丝漫天飞线，远处的楼阁色泽晕染，近处的幽径黑夜浓郁，楼阁还是一如既往地美而瑰丽，正是这种带有迷惑性的致命邂逅，使我数年如一日地不住踏上路程。
我眼前开始出现幻影——它早该出现了，也许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梦境，可分明地，那走马灯般的场景浮现又消逝，撬开了我话语干涸的嘴。我走上走下，走里走外，在红楼的周边飘荡得像幽魂，我走上是对接过往的自己，走下是探看不日的结果，走里是找寻，走外是逃脱。我脸上带着惊诧，惊诧里又是内心涌出的恐慌。
红楼的影子没错，可我迟钝懈怠的一面又出来作祟，本该应该的坚持似乎也没道理了，不知又是哪个时期的我的声音冒头：你忘了它有多美么？你走的路你丢失的你遗憾的，你不要果实，也不要种下种子的初心了么？
不要了，大不了不要了，总有另一个岛屿供我搁浅，另一根枝桠供我栖息。背叛落逃想法愈演愈烈，可一抬头的瞬间，昏黄雨夜里的红楼暖得厉害，蛊惑人心的毒芬也弥漫得愈发浓郁。当初为何要来？
难道不是红楼的笑魇如花，招致少年心的沦陷。
难道不是红楼的温情脉脉，漫长寒夜泊舟太难支撑。
难道不是红楼许诺的浩大天地，微渺的尘埃承蒙不弃随之共舞。
目光活泛起，红楼的光晕扩大开来，似乎要触到我的手。可紧接着一阵雾散开，这里除了汗水涔涔的我，什么也没有。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