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高三后学习压力增加了不少,晚上也要多上一节晚自习,到家接近10点了,所以晚饭就也在学校吃了。可是姥姥依然等着我回家了才能睡觉,有时候实在太累了,姥姥就上床躺下了,但是客厅里的灯依然开着,以便我回家后不用摸黑。每次我进家门姥姥都能听见声音,在简单打过招呼后,姥姥才能安心睡下。当时在我心里这是很简单的小事,甚至觉得有些繁琐,但是现在都成为了一种无法重来的奢望。人活着的时候什么事都很平常,拥有的习惯了,就不觉得珍贵。当失去了,回想起来都是眼泪,却再也回不到过去。而我一直都是一个不会控制情绪的人,当一切都顺利,我就开始忘乎所以,对家人开始挑剔,因为小事争吵。当遇到不如意的事情,就开始想要珍惜家人。这样很不好,也是不成熟的表现。我也需要慢慢成长,以后给孩子做一个好榜样。
也许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姥姥给我做饭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周末和寒暑假大多数也是爸爸妈妈来做饭,而全身心投入到备战高考的我却没有太多留意这些。周末基本上也很少出去玩,就是在家学习,学累了就做做家务。那个时候姥姥还是会经常出去走走,她虽然不怎么做饭但是市场上有什么好吃的会给我买一些,也许姥姥也觉得自己做的少了,就多买一些吧,后来这个习惯一直到我结婚。我现在还能记得一些我工作以后姥姥常买的吃的,干炸里脊、茶油鸭、烤鸡腿。
姥姥出门买东西总是要带一个布兜子,我们家有好几个那样的兜子,从我记事开始家里就有。我没有问过姥姥,所以也不确定那是什么年代的产物,不过挺结实的,大概中号方便袋那么大,买菜的话能装10斤没有问题。姥姥给我好吃的回来,如果我在家,她就会第一时间把属于我的吃的从袋子里掏出来,面带笑容,告诉我给我买了什么,像是淘到了宝贝一样。那个场面让我想起了朱自清写的《背影》里的父亲的画面。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态都让我记得清清楚楚。而现在这样的画面同样也发生在我父母和我儿子的身上。生活就是这样,无论科技和生产力如何进步,亲人的爱都是一样的,代代相传。
很快就到了高考的时候了,两次模拟考试我成绩都还不错,正常发挥就可以考入理想的大学。考试那两天是大晴天,但是天气不是很热,对于考试是个不错的天气。考场距离我家6站地,有直达的公交车,中午休息时间又长,所以上午考完会回家吃饭。每一科考完姥姥都会问我考的怎么样,而我都是说挺好,一方面是不让家里人担心,一方面也是正常发挥的结果。长话短说,最终的成绩和估分一样,顺利考入心仪的大学,只是不是第一志愿自动化,而是被第二志愿计算机录取了。无论是哪个学科对我来说其实都差不多。第一,这两个都是学校的好学科,在全国都是排名靠前的;第二,对这两个学科我是一无所知,包括学什么,以后做什么工作;第三,自己最有兴趣的机械和土木,家里人反对,同时录取分比较低,放在了第三、第四志愿了。正所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关于专业和工作的坎坷之后会慢慢说。至少当时这个结果让全家所有人都满意了,包括我在内全家都很高兴,我的不快是学了专业课以后开始的。
邻居们都知道我考大学了,都会问考上了哪里,姥姥都会很骄傲的告诉他们。我想这是我这辈子让姥姥最骄傲的事情吧。工作以后我的表现一直很一般,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了。有时候我会犯一些错误,或者情绪有低落的时候,姥姥也会谈起我的大学,她会说考上付出了多少努力,多么不容易,多么让人家羡慕,好让我不要灰心,要继续好好努力。曾经我一度认为考上一个好大学就是我人生的巅峰了,后来我从低谷爬起,还有了一个比较好的工作和一个人见人爱的儿子,我才醒悟,没有所谓的巅峰,只要有理想,不放弃,用后来的话说,就是不接受躺平,永远会有更高峰。
高三的那个暑假对于所有学生来说都是最漫长、最越快的,将近3个月的时间,我每天都是沉浸在各种娱乐项目之中,白天在家的时间很少,甚至有点把家里当旅店的感觉。那个时候眼睛里只有享受,错过了很多和家人一起温馨的时光。也许这就是那个年代的通病吧,和我一起的小伙伴也都是家里人不怎么带出去玩,有时间都是找同伴一起度过空余时间。哪像现在每到周末父母两个人都要带孩子出去,甚至连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也一起出动。有的上兴趣班,有的到户外、商场游玩。我总是抱怨和父母的关系不好是因为他们没有带我出去玩,没有足够的时间陪伴我。这个想法看似能说的过去,但是根本就站不住脚。是我一个人的父母这样吗?是那个年代大家的父母都这样。难道没有和父母关系好的吗?更深层的原因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也需要时间去改变,去从心里真正的接受。我心里也清楚,只有我改变了才能缓和和他们的关系。
可是时间不能重来,现在再说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好好在家陪伴姥姥,或者和姥姥一起出去走走,都是自己的一种幻想,毕竟十多年以后的感悟也太晚了。正如我在姥姥去世后决定写这本书的初心一样,怀念姥姥的同时,也警醒自己,不要忘记所有的遗憾,在下一代身上尽量避免,这样才是弥补遗憾的最好方式吧。
开学前要准备很多东西,我从来没有在外面住过,所以提前很多天就开始准备了。每次我收拾东西的时候,姥姥就会过来看看,提醒我别忘了带东西,还会嘱咐我到了学校需要注意什么。表面上看很平常,其实我知道她是舍不得我离开家。自从小学那两年没有在她身边住,至今也已经六年了,这六年我每天都是在家住的,她已经习惯了,家里一共就我们两个人,突然少了一个,对于一个老人确实心里难免有些失落。而我却向往着大学生活,好像飞鸟入天、大鱼入水一样表现得很开心的样子,不知道会不会给姥姥添加更多的五味杂陈。还好我上的大学就在我所在城市,所以周末还是可以回家的。我真想不到如果我分数再高一点,去外地上学,姥姥会怎么样。后来我真的有一段时间长期去外地出差,但是那个时候我老婆虽然还没有和我结婚,但是每周都会去看姥姥两次,手机开着视频,让我和姥姥“见面”。可是在那个没有智能手机的年代,电话费对于学生来说还是很贵的,一定会增加姥姥对我的思念。还好我在本地上学,让我有了更多和姥姥的回忆。
到了去学校报到的那一天,我还记得是爸爸妈妈陪着我坐公交车去的学校。妈妈本来就晕车,还好有直达的公交车,让她少了一些痛苦。这里还是很感激妈妈的。她其实很爱我,就是不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如何改变和我的相处方式。从报道到领物品再到入住,事情不算多,也挺顺利的,但是对我或者我父母都是没有经历过的事,还是有些手忙脚乱。一切都办完了,也到了傍晚,他们就走了,我也就开始了住校的生活。晚上和新认识的室友一起吃完饭,我就给姥姥打电话报平安,说说学校里的事,让姥姥放心。姥姥又嘱咐我了一些,还是那些话,老人嘛,难免有些唠叨,作为晚辈应该顺从老人,及时烦了也不能当面顶撞。可是这些道理有时候就像是天上的云,它就在那,可是你要是不抬头还真看不见。
就这样我的大学时代开始了,而我似乎也开始骄傲起来,好像我小学时候的毛病又回来了,正验证了那句话,本性难移。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