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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时,女儿不知从哪找出来一个废弃的本子,然后把纸张撕了每人一张垫在饭碗下暂作骨盘。我的视线溜过上面的手写的文字,看着有点眼熟,低下头仔细辨认,这不是我写的嘛,虽说先前的字迹有点丑,但清晰可辨。再仔细一看,不由惊呼起来:你这是哪里找出来的,这是我当年考教资的笔记啊。
教资,教师资格证的简称。当年为考那张证也曾披星戴月,一晃眼已过去十多年了。前些天听一个熟人说起她读大三的儿子今年考教资没通过,她责怪儿子不够努力,儿子说,他已经很努力了,且怼母亲“你去考考看,就知道有多难”。我听了,只笑笑,不响。这就像生孩子,处在当时以为是炼狱,过后那痛苦也就模糊了,现在再回想,很多细节早已不记得了,幸亏是喜好文字的人,很多生活片段都有文字记载,截取部分:
第一关:普通话。不想抹杀儿时那些教过我的老师的功劳,然而在方言教学氛围中长大的我,一开口那普通话实在惨不忍闻。拿着资料一遍一遍地念。在电脑里录音、比对、纠正;纠正、比对、录音。朝阳对我说你好,星星跟我道晚安。直念得嗓子沙哑,喉咙胀痛。早上骑着电动车上班,嘴里依然念念有词,声音在头盔里回响,我的希望也像这清晨的声音飘飘渺渺。终于,普通话堪堪过了。
第二关:教育学,心理学。两门同时培训,却不一定同时能过,很多人只过了单科。我以为普通话都能过,其余的都不在话下。老师的一句话就打掉了我的盲目自信。老师说:每年这两科的通过率只有百分之二十到三十。我又站在了谷底的起点使劲往上爬。在网上购买了历年教育学、心理学的统考试卷,兼带一些练习卷。两个月时间做了近百套试卷。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时间,机械地重复做试卷,背课本;背课本,做试卷。在起起落落的期待中这两门险险过了。
第三关:教育教学基本素质和能力测试,俗称说课。过了以上三门,提交申请表的时候才知道有这一环节。第一次听说“说课”这词。没有培训,没人可以咨询。百度上查了大量资料,终于弄明白了,说课就是要你说说你怎么上课。不曾教过一天课,也没有当教师的朋友,这一关该如何过?很多很多天没有头绪。求上小学的女儿帮忙,跟她的任课老师借了教师用书,瞎子摸象般参考大量资料搞了个说课模板。临场,对着三个严肃的评委依然紧张得浑身打颤。出来时,沮丧得天都灰了。不知道别人都是怎么说课的,没有一点经验可循,没有观摩过一次说课,我对自己的表现很不满意。或许是天道酬勤,看到自己的号出现在通过人员的名单中时,我激动得从沙发上一蹦老高。
我通过了认定教师资格要求的四个项目,拿到了那个紫色的小本本,却感觉不到一丝喜悦——我要这个本本有什么用呢?
“每年应届的本科师范生不计其数,你说你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算哪根葱?”爱人恨铁不成钢,“你劳民伤财地考这个劳什子管什么用呢?即使考个会计证也比这个实用。我看你是脑子敲坏了。”
“脑子敲坏了”。从我报名起,这句话爱人念过不下百次,有时是因为连喊数遍我仍旧抱着书本充耳不闻的咬牙切齿,有时是看我困得摇摇晃晃起来背书的痛惜怜悯。
爱人说的是事实,没人会聘请我,没有学校会要这么“老”的新教师。每年本科毕业的师范生后浪推前浪,教师行业供大于求。在这股汹涌的浪潮中,我的机会只是零。而我似乎刚刚意识到这一点。
在取得教师资格证后,我依然没有资格当教师,在入教无门后写下那篇文章,有点怨尤,有点愤青,一晃眼已事过人非。
如今虽说不算正式教师,但也在教书育人,所以那句话还是蛮正确的“你只管努力,剩下的交给时间”。弯弯绕绕还是走上了我最初设想的道,或者说离最初的梦想靠得最近的一次。
当年努力奋斗的痕迹如今只是作为废物利用,用完就扔了,但所有走过的路,看过的景,经过的事,我想都在我的血液中缓缓流淌吧,是我完整人生的一部分。人生短暂,奋斗过,成与败都该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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