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去注销,也没有买新卡,就一个字——懒。懒得跑那么远,有时间再说。只是多了一个心眼,不再和从前一样凡是来电就接,现在我会毫不犹豫的把一切陌生号码直接挂断。
然而,也总有疏忽的时候,那是一个深夜。先说一下我的电话铃声是极其魔性的《邮递马车》。平时上课还有睡觉都会把手机调成静音状态,哪成想那天是周末,白天疯了一天,一时间忘了调静音这茬了。
你能想象吗?深夜,一个魔性的铃声突然响起,这简直就是午夜凶铃。这声音把我和室友全部惊醒了。在室友的“亲切”问候下,我半梦半醒状态,胡乱怼着手机,直接往屏幕上一滑,闷头打算继续睡。然而睡意却渐渐消失,模糊地感觉手机仍有声音,我竖起耳朵,听见一个沧桑的声音,说话的人应该有五十多岁了吧。我正懊恼于自己愚蠢的行为时,听见对方哗的一声哭了出来,然后就是连声致歉。
他是刘玲的父亲,自从失去女儿后就夜夜失眠。有时候是翻看手机相册发一整夜呆,有时候会拨这个备注为女儿的电话号码,哪怕已经变成空号了。他也没想到这天竟然能打通,接通的瞬间他既开心又激动,他把两年来所有积攒下来的话通通的说了出来。然而当所有话说出口之后也明白他的阿玲再也没有办法回来了。
我听着电话那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哭的跟个孩子似的,鼻子莫名的也感觉酸酸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到嘴边的话只有一些轻飘飘的诸如向前看此类的话,可我连未经历失孤之痛的都无法说服,何况是这样以为深陷悲痛的老父亲,一时间像有人掐住喉咙般,连发声也不能。
男人哭了好一会后接着又是能听到鼻涕泡响地致歉。原来,刘玲在高利贷仅滚利到三十万的时候就曾求助过家里。那是她鲜有的向家里求助,自从初中辍学之后,这个女孩就把自己未来自己所有都扛在了自己瘦弱的肩膀之上。甚至一度和家里关系修好,还寄了不少钱回家,盖了一个三层的小洋房。村里家家都盖,她不想回到村里还住那个晚上老鼠吱吱叫的土砖房。
但是刘玲向家里说出自己欠了一屁股债时,刘玲的父亲懵了,他只是一个老农民,压根拿不出三十万,别说三十万,三万也拿不出来。此前的自豪在此刻变成了耻辱,口不择言的和刘玲吵了一架。
刘玲负气离家。等他把房子卖了筹集三十万到南京的时候,只收到一副冷冷的骨灰盒。连女儿最后一面也没见到,他大闹派出所,为什么没有家属签字就把自己女儿烧了,才知道自己把房子卖了,就警察也找不到他了。而刘玲的手机里能找到的紧急联系人只有刘佩。(也就是刘玲的闺蜜)事实上,刘玲的手机里从来没有记过他的号码,刘玲把此生最重要的人的号码记在心里。
男人把女儿骨灰盒带回了老家,埋在刘玲小时候放牛的山坡。他搜寻自己所有的回忆,发现回忆里只有那个时候刘玲是开开心心的。尤其是辍学后的刘玲,和自己三句话不到肯定要吵起来。那时候真想一巴掌拍死这叛逆的丫头,却不曾想,这丫头真的走在了自己前面,一想到这,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有哭泣了起来,哭吧哭吧男人哭吧不是罪。何况夜已深,悲伤不必遮遮掩掩。
刘玲的父亲直至挂断电话都只字未提刘玲生命里的另外一个人,她的妈妈。这不禁让我好奇,此刻已完全打消了我注销电话号码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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