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诗词,使胸有锦绣,让心容万川;让自己不空,使人生不寒。
三十五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这首广为流传的《钗头凤》,作者便是南宋诗人陆游(1125-1210年),字务观,号放翁,生于东京开封(今河南开封),靖康之耻年(1127年)随父移居越州山阴(今浙江绍兴)。后人之于放翁的第一标签便是南宋爱国诗人。因其一生主战,至死不忘北伐。逝时留绝笔《示儿》:
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其贯穿一生的忧国忧民情怀至死未息。
陆游一生最大的遗憾应是北伐未成,而一生最大的伤痛应是和前妻唐氏之铭心感情。
陆务观早年娶妻山阴唐氏,却“迫于其母而出其妻”。务观另娶妻王氏,而唐氏改嫁“同郡宗子”赵士程。七年后在山阴城南之沈园不意偶遇赵唐夫妇,见人感时,遂题此词于园壁之上。
词眼在“愁绪”,在“伤时”在“追怀”。蕴便在“错”字。错在“迫于尊意”,错在轻言放弃,错在山盟犹记但锦书难托,错在春风如旧而欢情已逝,错在一生追忆却无法回头。是错过,是错落,是错折。
时隔一年,唐氏再游沈园,见陆游写的《钗头凤》,便唱和一首,同年便郁悒离世。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唐氏这首唱和词同样的“愁绪”之眼,蕴却不一样,在于“难”。难在世道,难在人情,难在雨打黄昏花易落,难在咽泪装欢人前瞒。没的是责难,有的是宽慰,少的是幽怨,多的是理解。一整个“含着热泪却说亲爱的别难过”的撕心裂肺!一整个“擦去眼泪却道你要好好的”痛彻心扉!读陆词时余多伤感,待读唐词时便是泪奔。陆词因自责而让人伤感,而唐词却因宽慰而令人心痛。唐氏这种宽和温润性格得可一见,无怪乎放翁一生未得忘记唐氏。在其七十五岁时,尚写诗《沈园》二首:
其一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其二
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
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
时过四十四年,芳踪已逝,想来依然伤心落泪。
虽然生前陆唐未得白头偕老,但后人以此事编成剧本,一遍又一遍,一年又一年地唱响在沈园的影壁池阁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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