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臭气熏天，中人欲呕，板栗大喊：怎么这么臭！臭死了！臭豆腐吗？怎么这么臭！
儿子掏出口罩戴上了。
婆婆说：在家里干么戴口罩？
儿子说：臭。
婆婆说：臭别来家了，家里都臭！
儿子没吭气。
我也没说话。
屋子里臭气熏天，这是事实，这都不让说，你还能说什么？
婆婆是久入鲍鱼之肆。自己不觉得臭，还不允许别人说臭。
只有板栗咋咋呼呼：臭死了臭死了！
婆婆倒没说她。
我真的很奇怪，全家都臭得想吐，她闻不到吗？
这个臭味太奇怪了，我看了看，婆婆并没有在泡脚，不是弄得什么奇怪泡脚料包的臭味，也不是厨房来的。满屋弥漫。
仔细想了想，早上的时候婆婆冲了一次厕所，就是这个味儿。厕所里臭得比没冲还让人难以忍受——那个恶臭就是让人想吐。
我赶紧把马桶用清水冲了两次才好些。
我知道婆婆这是用她攒的水冲马桶了。她攒的水包括洗菜水，淘米水，洗衣服的水，总之各种用过的水，攒得大盆小桶的，要是当天用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味道。但是婆婆用得非常珍惜，都发酵了，一搅动就恶臭冲天。
今天她大概又用这些水把花浇了一遍。冬天花在屋子里，这个臭气哪散得掉？
我真的很迷惑，这个臭味，她闻不到？如果说她闻不到，板栗大呼小叫嫌臭，她沉默不语；如果说她闻得到，榆树说个臭，她就怼过去。为什么呢？就因为榆树大了？
我觉得婆婆有种奇怪的观念：有什么不好，得忍着，不能说。小孩儿可以忍不住，大了就得忍。不忍就是罪过。
比如，天热不开空调。开空调她就说：还多么热？那不有蒲扇吗？
幸亏暖气不受她控制。
新煮的鸡蛋很烫，那也得用手抓，你要是用勺子盛，她就说：还多么热！事事儿！走过去一把抓出来。
让你说不出话。
外出路上饿了渴了，不让买吃的喝的：还多么饿？多么渴？一会儿不就到家了吗？到家再吃再喝不行吗？
你买了，她也不吃不喝。让吃的喝的人浑身不自在。
2021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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