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熟知的,在乡间,在牛背上飘来的山歌里,在巷陌,在满口黄牙的缝隙升起的烟雾里,在蜿蜿蜒蜒的羊肠小道,在甩着帆布包奔跑的林荫里。
我常常在想,山的那头,是哪里?通向山顶的路,到了顶点,大概就是一马平川了吧。课本,在那时,成了认识山外的世界的唯一通道。多年来,学了很多课文,也知道了很多地方,却总在西北打转,从来不曾出过省。
想要出去看看的心,如同种子,酝酿了整个冬季,瞬间就长成了参天大树,如同南湖里那芦苇荡,根深深的扎在淤泥里,芦苇穗却迎风而舞,如同那望向天空的眼神,久久不愿收回。
课本上曾学过李白的那首<蜀道难>,有云: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蜀道之难,之奇,之险,仿若眼前,曾勾起对蜀地的无限向往,蜀道之难究竟有多难,使黄鹤之飞不得过,使猿揉欲渡却愁攀援。
兰渝铁路的开通,正好遇上十一黄金周,由北到南,遥不可及的距离瞬间便触手可及了。怀着对蜀地的憧憬,定了南下的火车票,此行终得以成行。
火车驶出兰州正好是早上,一路的光影变换,目不暇接。大西北光秃秃的山,道路两旁算不上参天的白杨绿柳,三三两两的村落,或重叠,或勾连,向后迅速退去。而后,就陷入了一片黑寂,车窗里只有那灯在闪烁,和男人女人嘈嘈杂杂的闲言碎语。
原来不过是进了隧道,想着立马就可以看到蜀道了,我又在手机上看了好多遍<蜀道难>,心里默念了几次"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意想的蜀道,就在一个又一个的隧道中奔向蜀地。偶尔隧道与隧道之间,连绵的山石,秀而密,正如那句:连峰去天不盈尺。
车窗外,老家水库里生长的那种植物,我妹说是叫毛蜡的,在经往蜀地的石头上,墙埂上,遍地开花,茂密而又繁盛。我妹还感叹,在我们那里,需在水里才能活,此地,却是在石头上,竟比在水里长势更好。
一路所见,水是绿色的,任何一处水,都生生多出一份灵动。见惯了黄河的浑浊,突然就有这一湾又一湾的绿水,推到你面前,仿佛灵魂也如此这般的清净。闭上眼睛,无风,空气里全是水珠,水波无痕,人在画中。
文|初遇-蜀道火车向南,山川,树木,交替着变换。秃山不见了,黄沙隐去了,绿树,竹海,遮盖了延绵的山峰。铁轨在崇山之间伸向远方,忽又贴着绝壁延展。见过了峭壁之上开的小道,三面环山,只留寸余之地的人家,在山与山之间的夹缝里的村庄,才深以为然,果然是难于上青天。
蜀道之行,大多在隧道里穿行,除了折服于无数鲜血汗水筑成的通向蜀地的这许多的隧道,我们无法对于"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感同身受。或许就是现代便利交通带来的好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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