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班,下班时已经20:30。
闪电铮铮,雷声隐隐,大雨一阵接着一阵泼洒到地面。悲伤让我没有心力去打扰任何人,对任何人的一句多余解释都让我觉得心烦虑乱,不想打破那像抽空心血的感觉,一个人在宿舍楼下徘徊良久,身体轻而又轻,疲倦重而又重,撑着伞,踱进夜幕裹挟着的雨中。
昏黄的路灯淹没漆黑的夜空,诸般景物覆着(zhuo)了水膜,都在灯光下泛着光晕,风只管呜呜的来,雨只管哗哗的下,树叶只管在风雨的拉扯冲刷下“莎莎”“簌簌”的响。急促的雨跳动在我紧绷的伞面上,“嘣嘣”的声响触动心弦,给周身皮肤上带来浅浅的一层暖意,看了《龙猫》后,那由身到心再到身的神经触觉仿佛有了层次感和画面感。
香樟树的枯叶和种子落满人行道,这是一场仲春里的洗礼,荡洗了老旧势力也放逐了希望。树叶在脚下伸展腰身窸窣作响,种子在脚下承压爆裂啪啪作响,早日成泥作尘,也就早日进入下一次有关生命的物质轮回。
联青路往元松路后半段,一侧是人工跑道,一侧是一个极小的公园,种了许多樱,桃,海棠,玉兰,紫荆等开花乔木,各种灌木我只认识茶花,各种开花蕨类和草我就全都叫不上名字。三月初,春分刚过,清明将至,这是一个被受上天恩宠的节令。属于桃花的绚烂已过,裸露着鲜红的蕊,仅剩的花瓣在反复几日的日光和风雨催逼下,粉脂已失,娇艳迷人的粉色近乎褪成了白色,只剩几点残红在风雨中招摇;早的玉兰枝头仅剩毛茸茸的小毛头,连凋落的花瓣也化作了泥土;紫荆一度被我误认作丁香,少了那份神秘感,连带着来自于歌曲《丁香花》的忧伤也带走了不少,因为厌恶那种繁繁密密的紫红色,就是觉得特别俗气,雨水顺着光秃秃的树干流淌到花间,像极了浓妆艳抹的老妇人在故作娇媚。
这个夜晚是属于海棠的,人工跑道旁的植株约一人高,公园里的约一人半高。每一株上都满满当当的怒放着,大多数植株的花都开的特别稠密,也有少数几株或许仅仅对这个春天意思一下,几个枝上寥寥的坠着几朵花。用“坠”是因为海棠的花萼后是一段细长的蒂,从枝干上的几片叶心间抽出来,叶子还小,这花落了才有它们的地位吧。这一路都是粉红色的海棠,几棵几棵的拢在一起,一团团一簇簇,远看像一片片艳丽的红云。
此时天只稀疏的落着雨,我收了伞,在这花丛间叫流连。徘徊在一株株海棠树侧,做为一个俗人,只能在内心不住的感叹“呀,真好看!呀,花真多呀!”。微弱的灯光洒在花上,灯光不到处则是一片幽暗,一明一暗间,光影重叠,减少了那浓密粉色的视觉冲击,眼睛便只关注灯光下的花朵。雨水一滴一滴的从一片花瓣滚落到另一片花瓣,从一朵花滚落到另一朵花,带着花朵有些许的微动,就是这样的小小动作,又添加了一份动态之美,那花就像一个粉扑扑肉嘟嘟的小女孩脸蛋般可爱。我伸手去摸那一簇簇的花,任由花上的水滴汇集,沿着手腕流的衣袖里。突然我把指尖和手掌换成了手背,我怕我手上万一有残留的油脂类,更害怕我手上那确实存在的老茧;用手背我也要尽量屈着手指,那些褶皱会憎人,更何况那鲜妍的花呢?这些都是生活和时间在我身上留下的印迹呀,只能在无人处默默舔舐。
我借着绿化带里装饰的灯光,一路看,一路走;风来,路侧香樟树上打量雨水哗哗啦啦的落,击打着路上的落叶“莎莎”的响,听声音像是有人向极速我奔来,让我着慌。路两侧小区里泛着各家窗口的灯光,雨中格外迷离,此时我居然想起了盖茨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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