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村里家家户户饲养家禽。人都有生病的时候,况且是猪牛羊鸡了。于是,村里就有了专门给牲畜家禽看病的兽医。
王兽医,男性。个头不高身子发福,每天喜欢背着药箱在村里窜。张家来喊,说家里的牛不吃草,李家来叫,说养的猪精神不济。大家伙三天两头来找王兽医去瞧病。遇到心急的会来事的,还扯过他的药箱背在自个儿身上,央求着他先去给他家瞧。这时,王兽医总会不卑不亢不缓不急地跟着主家往他家赶,一路上,看着人家那张阴沉的脸打趣说“莫急,莫急。只要我老王出马,没有看不好的病。”他说这话绝非吹牛皮说大话,还真是有好手艺傍身。给张家的牲畜看完后留下药片或者打完针,他就背着药箱去李家。如此这番,每天忙忙碌碌没有闲下来的时侯。
他这人除了会给牲畜瞧病,还特别喜欢讲笑话。为人亲和与人为善,没有坏心眼,跟村里哪个都交情很深的样子。那些年,曾给村里治好过很多牲口,村里人对他也另眼看待十分客气。因为他喊我父亲为大叔,我就喊他大二哥。
大二哥跟村里哪个关系都不错,唯独跟他亲哥不怎么样。缘由还是出自父母的养老问题上。都说家家一本难念的经。因为与我父母关系交好,每每他坐在我家的炕上吃饭,只要提及他大哥一家,他就表情暗淡,脸阴得能挤出水来。
“叔,如果我哥能有你对我这般交心,我就知足了。我也不会跟他这般生疏。”“哎,不说了不说了,喝酒吃菜。”每每那时,我父亲就会充当和事佬,及时打断他的话,拿饭菜堵住他的嘴。
大二哥因为心态好,遇事不愿意较真儿,对小孩子也非常热情。我和几个同伴经常去他家玩。因为职业原因,去他家送礼的人很多。除了村长家,村里就他家好吃的东西多了,其中最吸引人眼球的,是包着花花绿绿外皮的糖块儿,还有一些我平时看不到的小点心。见我们进门,他大方地从糖壶里摸出糖果分给我们吃。见我们接过糖果,他还有个小要求,就是得了礼品的人要在他面前表演一个节目。我那时候圆脸红腮,尤其一双眼睛大大的很讨人喜爱。在旁人面前也不知道害臊,跳舞不会但会唱歌。当他点名让我唱歌时,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还真唱了起来。他兴趣十足地坐在凳子上,一边听一边还拿手指敲击着桌面,像是个伴乐师。因为我的落落大方歌声悦耳,在一群孩子当中他最喜欢我了。每次走在街上看到后,都会跟我说几句俏皮话逗得我哈哈大笑。由此,我母亲经常说:你大二哥这人,长着一颗孩子心。能看得开事情,不喜欢钻牛角尖。这种人才能长寿。
后来日子好了,家庭养猪养牛的人变少了,直到彻底消失。大二哥的兽医工作也面临失业。好在,上面及时出台政策,对农村现有兽医集中收编,在乡里成立了兽医站。大二哥和二队三队的两名兽医一起,成了乡兽医站的公职人员,直到今天还享受着不菲的退休金。
很多年后,还真应了我母亲的那句话。他的大哥七十不到就死了,而大二哥如今九十多岁了,依旧身体硬朗,还能自己照顾自己。想当初,他从兽医站退下后以后没几年,就跟着儿子进城了。听说因为年纪大的缘故,他的二女儿一直在身边照顾。为他洗衣做饭,陪他最后的晚年时光。
很多年不见,我还真想他了。愿他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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