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郎幻化人形,乖巧帮七姑调铅粉,再用毛笔一样的刷子一点点细心涂抹在她的脸上,他脖子上的链子还未除去,她松散拽着又像要放开,漫不经心的样子实在让六郎看着心急。
“右眼的上面没那么白,再涂抹一点。”
“你怎么看见,又没有镜子。”
“我不像你,肉身还是活的,我这真只是一个躯壳,只可惜你看不见我的魂魄。”
她说这话时嘴没有动,六郎注意到了,手不禁抖了一下。
“对,是右边,你没有过女人,这样不小心,不要浪费我的粉末,总是不易得的。”
她这样嗔怪的话声也没有用嘴说呢。
六郎的心寒了一寒,他在想,既然肉身是死的,为什么要吃那两只小狐狸。
“看着就皮香肉嫩,就学人的样子在火上烤了一烤,只把肉吃了,因为是两只,所以就不用再吃骨头了,肉就够多的了。”
他吓得退开,不过脖子上的链子被她一扯,又拽了回来。
“你这是怎么了,我是一只狼啊,我活着的时候就吃肉的,现在修炼这个人身虽不灵便,偶尔吃点肉也蛮不错啊。”
六郎只能够看着她,听她这样的话,真没有话可以接下去了。
“我前些天从一处人家取了一点黛石,你给我磨一磨,帮我画眉。”
六郎就照她说的做了。
画眉的时候,六郎问她,是否会吃掉他。
七姑说还是得看心情。
六郎求生的心像是彻底凉了,他是再想不出逃离这魔鬼手爪的方法了,有点泄气,整个人也是一副萎靡的样子。
冬天下雪之后是特别寒冷,张府的管家特地给张一又添了一个火炉。
“是真不用这样客气的,一个就已经很暖和了。”
“天冷,但老奴想少爷还是得起来写字,就添了一个火炉,总不想少爷的手冻坏。”
“哎,又何苦,我在床上看看书就够了,哪儿会想起来写字。”
“还是提早预备着好,少爷不是曾经说过,看饱了书就想起来写两个字。”
张一听这话像是说道他心坎里了,就噗嗤笑了,道:“还是你这个老家伙懂我的心,真是难为你这样周到了。”
“哈哈哈……只要少爷不嫌弃老奴多事就好。”
“别,你们下面的炉子火也不要熄,天怪冷的,你们也烤一烤火,讲一会儿话,我得空闲也陪你们说会儿话去。”
“哎,老奴这就下去吩咐了。”
之后他起来洗了把脸,吃了点粥,就躺在床上看起了书。
“七姑,还需要再抹胭脂吗?”
“并没有胭脂啊,我总是忘置办那样红艳的物什。”
“那你松开链子,我下山去,我帮你买好了。”
“为什么不一起下山去,我也想见见人间。”
“可是这链子?”
“又有什么妨碍,你可以将这条链子隐去身形,像你曾经给自己施过的隐身咒。”
“这也可以吗?我将自己也隐去吧。”
“那不行,我要你走在我的身旁,然后要你给我亲自买胭脂。”
“七姑,那里有我爱的女子,你可以自己买胭脂。”
“总是不可以的,这样俊俏的郎君又怎么不可以见人呢。”
“啊……”
他二人来到镇上,那是一个古朴的小镇,民风朴素。
一路上六郎总是提心吊胆看着周围的人。他问七姑说可不可以用隐身的咒语,七姑很不耐烦,只是淡淡说:“人都看不见了,那样怎么卖胭脂。”六郎就此不再说话了。
一路上的人看到六郎很是欢喜,但看到与他一起走的黑色女子,面色惨白,总是不对劲,心生一股寒意,就都别过脸去,走得很远。
六郎看到他人走远,心中很是凄凉,他说:“平时看见我他们都迎过来的。”
七姑并没有理睬他,到胭脂摊前,就叫六郎买胭脂。
胭脂摊靠近小莲的酒垆,小莲走过来与六郎讲话,六郎只看她并不说话。
七姑问:“这个女子是谁?”
六郎只看着小莲,眼里泛着泪花,并未讲话。
七姑说:“为什么还不买胭脂?”
胭脂摊的老板忙说要哪一种?
七姑说:“随便拿一盒走吧。”
虽是这样说,但是六郎还是精心挑选了一盒正红色的胭脂,小莲只是看着他,掉落了眼泪,客人们要喝酒,不见了小莲,阿爹来找她,只见七姑一身黑,淡漠的脸,心下生寒,还不及与六郎讲话,就将自己伤心的小女带走。
六郎说:“多少钱?”
老板说:“我送你。”
“这怎样可以?”
“你只快点走吧,我还要接待其他客人。”
然后六郎就跟七姑走了,但他还是扔下了几个铜板,他知道钱不够,但他没有再多钱了,他有点纳罕,那当初为何提议来买胭脂,他只又回头看了小莲一眼,但小莲没有看他,她的泪眼带笑,心里难过,也还在继续招待客人。
一路上再没人看六郎,六郎更伤心了,七姑并不理睬他,只快点回了山洞。
她涂抹了胭脂,说:“其实我想要白狐狸的皮。”
六郎听这话心一下寒彻,怎么办,脖子还被她用链子锁着呢,这下真活不久了。
他直接问说:“你该不会要杀了我吧。”
七姑笑了笑,说:“还不至于,你这么好看,如今还不想杀你,只要你好好活着。”
“那为何要白狐皮?”
“只是想穿白色的。”
“但这样的话语,也是会让人心寒的。”
七姑那涂抹胭脂后惨白惨红的脸只看他一眼就不再看,真是一个奇怪的狐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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