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民在杨亮拿着鞭炮跑走后,从床上拿起一个牛皮纸信封,从里面掏出来一条折叠成小方块得白色纱巾来。在这块素白色的纱巾上,有几朵淡淡得粉色梅花印在上面。杨民望着这条为常霞准备得纱巾礼物,不知这个从小就把自己抛到千里之外去的母亲,对自己为她准备的这件礼物,喜欢不喜欢?...
杨民又拿起一个用旧报纸折叠成的小包裹来,里面装着一对用纯白色的兔尾巴,做出来的一双护耳套儿。这个是为那个父亲准备得礼物。
杨民一手拿着信封,一手拿着报纸小包出了西屋来到堂屋里,把东西放在饭桌上。然后一手拍在桌面上,一手撑在凳面上,将屁股提到凳子上面坐了下来。
坐在火炉边上的杨宝树,刚要向常霞汇报在南屋里,寻找汤圆材料的结果。看到杨民手里拿着东西,从西屋里面走出来坐在饭桌旁。顾不得再理会常霞,赶忙站起身来提起身后得暖水瓶,满脸堆着笑容,向杨民那里走过去。
常霞冲着杨宝树的背影,咬牙切齿得怒视了一眼后,也是站起身来拿起身边刚清洗好的碗来,脸上满是笑意得向着杨民这儿走来。
杨宝树提着暖水瓶来到杨民的身前,笑着向杨民问道;“怎么不再上床去躺一会儿?身子有酸疼感吗?”
准备为杨民倒水喝,发现饭桌上摆着的萝筐里没有碗了。正要回过身来去找碗,看见常霞端着几只碗微笑着走来。
接过常霞递过来的一只碗,为杨民倒上水放到了他的面前。又为自己与常霞的碗里倒好水,将暖水瓶放好后挨着常霞的身边坐下来。
杨民没有去端碗,只是用手轻轻将水碗搬得倾斜一些,低下头就着碗沿儿喝了一口碗里的水。抬头望向杨宝树,平静得回答道;“早就没事了,在姥姥家时经常上山里捡柴火。每次都要翻越好几个山圪梁,不比这坐一日一夜得车能轻松多少。”
说着话,杨民将手边的牛皮纸信封拿起来,伸手递向了常霞。转头向着常霞说道;“我在姥姥家里的这几年,每年都能收到姥爷、姥姥,姨姨、姨父,舅舅、舅妈们的压岁钱。
平时也没什么可花的,这次回来我为你们都买了一些礼物。这是送给你的,因为我不懂得要送给你什么样的礼物,才算是合适。
只是在年前,舅妈跟随着舅舅回到姥姥家,看见她围着一条白纱巾很是好看。我就在镇上按着心里所想的,给你也买了这样一条白纱巾,希望你能够喜欢。”杨民说着将手里的牛皮纸信封,向着常霞得面前又伸了伸。
常霞看见秦民拿着牛皮纸信封,伸手递向了自己。本来是有些不知所谓的,茫然的抬头看向杨民。此刻听完杨民说得话,方才明白大儿子竟然还懂得,要向自己赠送礼物。
常霞自出生以来,过得最高光得时刻,是在大学毕业以前单身时的生活。过得最暗至,最窝囊的时光是在婚后。曾经身怀满腹经纶的自己,却是为了一日三餐空耗着心力,来精打细算着针头线脑,油盐酱醋而虚度着光阴。
过得最痛苦最悲伤的时光,是在把大儿子送走后的这几年里。在梦魂牵绕的深夜里,梦到自己经过不断得跋山涉水,终于找到了大儿子。常常是在抱住了大儿子,诚挚得向他解释为什么要送走他的原因,希望能够得到他的谅解时。大儿子却是满含着眼泪,一言不发得望着自己,在自己的怀抱里渐渐得消散而去。
如今离别四年后,刚满七岁的大儿子。竟然用自己在姥姥家里的这几年间,积攒起来的压岁钱,专程为自己购买了礼物要送给自己。
常霞手足无措得从那一双小手上,接过了牛皮纸信封。蠕动着嘴唇,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组织什么样的词汇,才能表达出慚愧复杂,感动莫名得心情。
杨民的注意力,没有过多的去关注常霞的神情变化。在常霞接过装纱巾的牛皮纸信封后,扭回头从桌子上,拿起装有兔尾护耳的纸包,递到了杨宝树的面前。
看着杨宝业迎过来的目光说道;“这是我给您准备的礼物,希望您喜欢!”杨宝树伸出双手接过纸包,高兴得咧着嘴唇哆嗦了半天,也是同样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杨民又从棉裤兜里掏出准备好的拾元钱,递向杨宝树说道;“这拾元钱您拿着去想些办法,把做汤圆的材料买回来吧。”
杨宝树惊愕得抬起头来,望望躺在秦民小手中,折叠的平整崭新得拾元钱懵呆了。要知道这拾元钱可是能够让一户三口之家,在城市里度过一个月的基本生活。
要是放在农村,足以让一户人家,维持一年的零用开销。杨民一个七岁小孩子,寄居在千里之外的山区农村。如今被接回到城里来,自主得为家里人,又是买鞭炮,又是买纱巾,又是买护耳。到此还不算完,竟然还又拿出来了最大面额的,拾元钞票!
他一个寄人篱下的孩子,怎么会有如此巨额得财富?杨宝树对杨民的财富来源,不由得脑补起来。
杨民见杨宝树既不接拿自己手中的钱,也不说话。眼神却是越来越飘惚空洞,满腔得热情顿时冷却了下来。有些不耐烦的将钱反手扣到饭桌上,嘴里催促着说道;“时间不早了,赶紧去想办法把东西买回来吧!”
杨宝树被杨民这一喊,神情在恍惚之下脱口说道;“这些钱是哪来得啊?”说完后才反应过来,这样质问的语气很是不妥当。急忙看着杨民解释道;“我是说这么多的钱,你是怎么攒起来的?不!不!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你辛辛苦苦攒起来的钱,我怎么能好意思要呢!我收到了你的礼物,心里已经很是欣慰了,买制作汤圆材料的钱,怎么能再用你得钱呢?家里还有钱,你还是赶快把钱收起来,留着今后自己零用吧,啊!我呢,这就起身去找人筹措汤圆的材料去。”
杨民用小手拍了拍饭桌,看着杨宝树说道;“行了,大过年的你找谁去筹措呢?你要是能够扯下你脸上那张虚荣到极点,近乎于自私的自尊面纱来。还用得着宁愿把自己三岁大的亲生儿子,寄缩到千里之外的山区农村里去,也不愿意向自己的亲生父亲妥协,搬回到这处大院子里来住吗?
尽管姥姥姥爷很是疼爱我,可是他们能够代替了父子之间的亲情吗?我至今还隐隐得记的,在你当初把我送到姥姥家里,独自离开后。我每天都要到村口的槐树下,眺望着山路的尽头,等待着离开的父亲来接我回去。
刚开始我走不了那么远,可是又害怕姥爷姥姥把我抱回家里去。自己宁肯走一程爬一程,也不让姥爷姥姥碰我。姥爷姥姥无奈之下,每日轮流陪伴着我,来到村口的槐树下,静静得眺望着山路的尽头,期待着父亲你的身影出现。
可惜每日都是流着眼泪,失望得等到黑夜的降临,困顿到沉睡过去,才是被姥爷姥姥背回家去。
造成这种骨肉分离,亲情难聚,让我失去奠定人生基础,最宝贵,最快乐的童年时光。不是因为天灾人祸,仅仅只是因为你的虚荣心,为了维护自己那所谓的尊严,不愿意接受你自己的亲生父亲,向你传达出来的和解善意。
今天面对着被你造成的,离散多年的儿子。先是怀疑为你购买礼物所用的资金来路,后是撑起你那张虚伪可怜的自尊遮羞布,不愿意接受儿子拿出来的钱。
你这样对待儿子的热情厚意,你的心里面还存有几分血脉亲情?你这样做是为了体桖儿子呢?还是在维护自己的面子?
杨宝树本来已经起身,拿起披在椅背上的棉袄,准备要出门了。此刻听到杨民说出来的这番话,浑身如同是被瞬间速冻了一般,僵立在了原地。
温暖柔绵的手掌,抚摸在了杨民的后颈上。杨民停住了话头,扭回头见是常霞坐在了自己的身旁。常霞见杨民回头看过来,用温婉舒缓得语气轻轻对杨民说道;“小明,这些话是不是你昨天所说得,那个教导你学习的三算盘教给你的?”
杨民很不习惯常霞对自己的抚摸,扭回头转了转脖子,将身体恢复到原位后,摇了摇头说道;“三算盘除了教导我学习知识,从来不理会别的话题。我刚才说的三岁的时候,到村口的槐树下,等候父亲来接我的故事,是结合姥姥姥爷拉家常时,再与我隐隐得记忆连接出来的。”
常霞发现秦民不同于秦亮,很不习惯别人对他的抚摸,便把放在秦民后颈上的手收了回来。继续温和得对秦民说道;“小明,我和你的父亲都是上完了大学,具有很高知识修养的人。是不会肤浅到为了自己的虚荣心,而不尊敬长辈,不听从老爷子的安排,不住进现在这个大院子里来,故意挤住在那一间小房子里的。
有些内情等你长大后,我会向你解释清楚的。小明,你知道血缘亲情是什么意思吗?那是不由人的意志所能转移的,是发自于精神灵魂层面上的牵挂。你心里所感受到的思念亲情之苦,相比我和你的父亲对你的牵挂思念之苦来,要比你所承受到的煎熬,远远要强烈得很多很多。
每当夜深人静时,我和你的父亲睡不着觉在思念着你。天热了怕你被蛇虫咬伤,天冷了怕你玩冰被摔着。很多次在晚上睡不着觉时,都是下定决心拿定了主意要回老家去看你。
可是待到天亮后,想到暂时还不能够把你领回来。如果就这样莽撞的冒然回去,害怕你见过我们后,却是再次把你独自留在姥姥家。给你的心灵造成更深重得伤害。
我和你的父亲,不得不放弃这样的想法。在想念你的煎熬中,我们全靠着相互的安慰,度过每一个日夜。小明,在你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其中有很多的细节,现在还不方便与你说明白。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情,绝对不是像你姥姥和姨姨们,猜测杜撰出来那样子的。”
杨宝树总算是满血复活了,在心里暗暗得给媳妇点了个赞。悄悄得看了一眼低头思考的杨民,悄悄将饭桌上的那拾元钱拿了起来,轻手轻脚得向屋外走去。
感受着手心里那拾元纸币传来得实质感,刚才被杨民戳伤的心神,感觉着好像是好了许多。话说老子本来是在心疼你小子,不好意思用,也不舍得花你的钱。
结果你小子不但是不领情,竟然为此还狠狠得怒怼起老子来了。哼!老子就花了你这拾元钱,看你小子日后没钱了还狂不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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