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真想了想，一节钢琴课要我一个礼拜饭钱，况且我没有钢琴，手指还短，学起来费劲，不划算。”
屏幕亮起，老潘发来这么一条消息。
自从我认识他起，他就背着一把吉他弹弹唱唱。
整天不是看乐谱，就是听节奏，最近两个月又疯狂地想弹钢琴，还问我有没有老师推荐。我直接58同城上搜索一个培训班老师，电话抄给他，他却又犹犹豫豫地按着计算器列清单。
“虽然有点尴尬，但还是说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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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老潘吉他弹得很好，只是他的气质贴近不了民谣，也学不来摇滚的张狂。
老潘的对象，准确来说是单相思对象，自以为势在必得的对象，郑小。
郑小，据说在小学的时候上过几年钢琴培训班，然后就没有练下去了。然后还保持着听钢琴曲的习惯，说起来很淑女，很文静。
郑小在朋友圈转发了一首《梦中的婚礼》，说自己喜欢。老潘就开始了每日每夜无限循环播放这首歌，入睡前当催眠曲，早上当起床铃声。
对于室友来说，这首歌带来的精神折磨才是真的，那段时间我无论走到哪里，耳边都是响起一样的节奏，那个声音像是在走迷宫。
后来老潘告诉我，他练四六级听力时，都没有这么用功的。
“虽然有点尴尬，但还是说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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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老潘就像个芭蕾女孩，在寝室里听着音乐起舞，对话框里的兴奋感传导到了现实中，很搞笑。
郑小通过我们知道了他听了很久的钢琴曲，都似乎放弃了吉他，吃了一惊，发出一连串笑哭的表情。
之后，他们每天都在聊天，从钢琴曲推荐开始。有一天，郑小推荐了一首《烟火里的尘埃》，他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外放出来给我们听，自言自语说：原来她不只听钢琴。
“虽然有点尴尬，但还是说再见吧。"
…………………………
郑小的乐库真的很丰富，我们寝室从此告别了催眠曲循环，民谣，摇滚，说唱，流行都轮番上阵，甚至还有评弹。每一天，老潘斗像是认识了一个新的郑小，也许是同一个郑小，每天换一套衣服。
“网易云的日推也没有你的小小贴心。”我对老潘说。
我以为他们会是以这样的状态步入恋爱。
我以为音乐带来的情感共鸣可以搭起鹊桥。
“虽然有点尴尬，但还是说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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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推的郑小似乎系统卡顿，变得越来越单一，越来越随便。直到一个周末，老潘发起视频通话，要给郑小弹唱自编的歌。
那边拒绝三次，发来消息：和室友还在激烈团战。
字还没打完，那边已经显示“忙碌”。
“虽然有点尴尬，但还是说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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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越聊越尬，然后是几天才简短回一条消息。
“我失恋了。”
额，他是还没有开始。
后来有一段时间他没有再弹吉他，也没有再唱歌，更没有放歌。
问他为什么，他回答说：尼采说过“没有音乐的人生是一场悲剧。”
“虽然有点尴尬，但还是说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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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了一首民谣歌，郑小十天都没有回复，两个人得关系岌岌可危，老潘看了一眼消息，闷头就开始吃外卖。
老潘告白了！
两眼通红，声嘶力竭。
“真正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我在心里给他竖起大拇指。
他在人群中看到我的时候，就狼狈地扑了上来大哭，像是找不到妈妈的孩子。
在阳台上，老潘一长一短地弹唱给我听。
“你一定要听，这是我费尽心血创作的。”
对这是我帮他修改的词，我看着他点头。
“虽然有点尴尬，但还是说再见吧。"
“二十岁的你
说喜欢梦中的婚礼
二十岁如何做一辈子的梦
你看 流淌琴声飘荡在耳畔
你听 摇滚民乐不及你诗篇
…………
走进暮冬大雪纷飞时的南国
把假想的纯真事物全都实现”
这首歌有一个难过的名字，《郑梦》
“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长嗟。
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
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
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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