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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有一个交情不浅的高中师妹，前不久上了大学。她每隔几日便和我分享校园生活的新鲜事。趣事为主，抱怨二三。朋友圈晒了不少聚会的烤肉、人群的合影和北方的秋。一天下课抓起手机点开微信，看到她头像右上角的红点：“这两个月里我几乎每天都到大大小小的饭局去，认识了很多人，但都感觉并没有结识到可以交心的朋友。而且说话做事都得时刻注意，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得罪了谁。哎呀，突然觉得有点累了。”看着她这种热情满满又小心翼翼地在新环境中摸索的模样，像极了我刚上大一的样子。不过，也许每个大一新生都这样相差无几吧。
2.
人是群居动物，在这个时代里，社交更成了一件必不可少的事。
自打小时候受到的教育和被灌输的观念里，“合群”就是处理人际关系的主流价值。
于是从懂事起便削尖了脑袋想要往大大小小的群体里面挤。
3.
小学高年级后，开始学会敏感地察言观色，会因为小伙伴的忽冷忽热而茶饭不思。也曾因为经常和我一起玩的小姑娘在放学时丢下我一人，拉了另一个小朋友的手回家而在马路上边走边哭。
初中三年，我几乎和好朋友形影不离，同班同学都笑称咱俩是“连体婴”，下课去洗手间要约定结伴，去小卖部吃烤肠也绝不一个人。那个时候如果没有一个所属小群体反而会显得奇怪，所以在校园里穿梭的、在楼道栏杆倚着的、在校门口玩笑嬉闹的，几乎都是三三两两的小群体。如果左右两旁没有同伴会显得浑身不自在，所以大家都在努力地去抱团合群。那个时候小群体就像是一张保护膜，让你在所圈定的安全区域里可以嬉笑怒骂，把身体所有最真实的情绪都可以不加掩盖地调动起来。可以在大街上肆意狂笑引得旁人侧目，也能一起分享八卦再讲讲讨厌的人的坏话。反正有人和你一起丢人，有人了解你，陪伴你，所以好在那个时候还是很满意于合群给我带来的环境的，单纯地觉得安心又自在。
高中之后我和之前的朋友被分散在不同的学校或班级。我尝试着找寻下一个在课间陪我去洗手间，体育课老师宣布解散后能一块坐在球场边聊聊天的人。我也清楚找不到像之前的好朋友那样亲密无间的人了，但我需要那张保护膜，即使在那张保护膜下我感受不到像之前那样的舒适自在。
“一个人”是中学时代最尴尬的状态，独来独往的身影都会被周围的目光放大。我记忆里，中学时期班里常常一个人的同学或自我封闭或别扭不讨喜，没有人主动和他交朋友，他也不会出现在聚会的合照里。体育课和课间操解散后，三三两两形成的小群体里，他的身影显得突兀和尴尬。如果这时候有人上前去跟他搭话，他会特别激动和热情。但是没有，因为小群体已经是既定的了。
其实 “一个人”这个状态对于个体本身来说并没有什么，但是旁人的眼光就像刺，或者放大镜，把怜悯、同情、不屑，或者其他更复杂又微小的情绪都投到那个孤零零的身影上。我已经忘了那个形单影只的孩子叫什么名字，但我记得那个背影，有点心酸有点哀伤。
所以，对于中学时代的我来说，迫切地需要那张保护网，需要快速合群。
4.
那天和朋友聊天，她说，本科四年将过半，学到最多的是习惯一个人。
我想了想，好像是噢。
到了大学我来到一个青黄不接的境地，我被扔到一个全新的环境里。新环境里的新生们都忙着抱团，刚上大一的我还热衷于约饭，带着一股脑的热情参加这样那样的社团，生活被社交时间填满。吃了大大小小的很多顿饭，饭桌上热络寒暄，微信每天都陆续增添着好友，一遍遍地记着他们的名字、专业和来自哪里。但是渐渐地我发现大家只是硬生作伴的泛泛之交，在过去一年多的人来人往里我还是找不到与自己意气相投，可以谈天说地聊梦想的人。我也纳闷过为什么大学接触到的人多元化了，却更难遇到三观相近可以交心的朋友。这种生拉硬扯地努力合群的生活方式反而让我感到格格不入的孤独。现在我不再强迫自己融入某个群体，大部分当初在各种社交场上认识人的名字都记不清了，除了偶尔在路上碰面的时候打个招呼之外也没有了别的交集。手机里的最近联系人除了家人就是发小们，点开当初因为急于抱团迫切合群所结识的人的微信，连上一条聊天记录都找不到了。
在新环境于我而言不再新，适应了中学到大学的过度之后，也想明白之前的社交方式不再适用当下的生活。我发现大家不同的时间安排和生活作息让寻找一张保护网不再成为可能，我开始练习一个人穿梭在校园里，通常都是塞着耳机，去上一节接一节的专业课，或者一个人在图书馆待一个下午，偶尔也会自己去看一场喜欢的电影。就这样学着一个人向前走。
推掉聚餐和酒局的时候总被人开玩笑地说你太不合群了。其实每当我身处饭局，看着饭桌上的人客套寒暄和酒杯相碰的时候，却莫名地有种孤独感。我不娴熟于费尽心思地与人周旋，硬生生地融入一个群体里，使出浑身解数来暖起一个饭局的场子对我来说太难了。
后来发现，一个人走，会比在几人同行时连忙寻找话题来填充路途的尴尬来得自在。
5.
过于害怕一个人，久而久之会成为软肋，因为心里那份对陪伴的渴望，会仓促且将就地牵起一个人的手。
大学之后，我见过太多周围的单身男女因为某个局相识，迅速确立关系，转眼却听闻他们分开了的消息。我猜不甘于孤独往往是这种速食爱情的催化剂。
即便是伴侣间的陪伴，也未必会是长久的。
6.
请不要误会，我不是在鼓励自我封闭，若有志同道合、步调相近的人或群体同行，那必是最好，有人与你高谈阔论，分享诗和远方。但如果没有的话，也不要着急和将就地把自己扔进一个与自身本质相悖的群体。在一个糟糕的环境里，合群的同义词是浪费时间。
每个个体当对于大千世界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点，在如今快节奏的社会里，没有人会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观察你是合群还是独行，也没有人会在意你是从容自若还是手足无措。
7.
很多时候我们需要在妥协得来的泛泛之交和独立清净的自我之间做一个选择。
刻意合群并不是长久之计，它真的无法带领你躲避孤独。终有一日你要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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