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大卫寻得买画人 揭秘世纪情缘
翌日，大卫拿着薇薇安亲笔书写的地址便条，来到了蒙马特街区一个不知名的小酒店。
前台小姐是一个不修边幅的中年妇女，她蓬松的头发搭配臃肿毫无曲线的身体，由于上了一个通宵的夜班，此时的她有些疲倦，正趴着电脑后面，打瞌睡呢。
“你好，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大卫提高嗓音客客气气的向这个中年法国妇女打招呼。
“你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前台小姐勉强睁开蓬松睡眼，显得非常不耐烦，没好气的回答。
“我是703李宗平先生的朋友，他昨天在画廊丢了一件东西，我特意给他送过来。”大卫有备而来，自然少不了杜撰一个找李宗平的理由。
“请问是什么样的东西呢”她警惕的说“方便的话，可以放在前台，我转交给他。”
“实在太珍贵了，以防万一，我还是亲自递交给他吧。”大卫略带威胁的口气说，见前台小姐还没有想好回绝他的理由。便顺势接着说下去，“麻烦你帮我打个电话通知一声，我就在大堂餐厅等待。”
“嘟嘟嘟”前台不耐烦的拨通了李宗平的房间的电话。
“你好!这里是703，请问有什么事？”电话那头是珊子说着流利的法语很温柔的询问。
“李小姐，这里有一个名叫......”前台一边答应着电话那边，一边抬头用询问的眼光望向大卫。
“大卫，他拍卖会上见过。”大卫在一旁轻声的补充着，生怕电话那头的人回绝了他。
“他说他叫大卫，你们在拍卖会见过。”前台耐着性子接着说，还时不时的没好气的瞟几眼大卫。大卫调皮的笑笑，且当是惊扰了她的好梦赔礼道歉。
“哦，我不记得我们见过面了。！”珊子绞尽脑子，也想不出一张尚且有记忆的面孔，亚洲人对欧洲人有脸盲症，欧洲人对亚洲人也有脸盲症。倒是在拍卖会上的45号，倒是令她印象深刻。“让他等等，我让我爸这就下来。”
“那好的，再见。”前台挂了电话。
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功夫。李宗平在珊子的搀扶下，缓缓的来到了大堂。大堂里面空无一人，珊子他们一眼就看到拍卖会上的45号。没错，就是大卫。
大卫在酒店大堂靠窗的位子落座，他此时正在翻阅报纸，浓眉紧锁。像是看到什么震惊的大新闻。
听到噔噔蹬的高跟鞋声，大卫这才放下报纸，起身迎接李宗平和珊子。
李宗平远远的招招手，示意他坐下，大卫也很客套的上前去搀扶着李宗平的手。
待三人在沙发上面对面的坐定。
“不知道大卫先生，专门找我是所为何事？”李宗平开始首先打破沉默，问道
“久仰李先生大名。昨天那幅海棠像，也是我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就单从艺术收藏价值层面，大卫的的确确想要收藏。对此，他没有说谎。“哪知道李老出手如此阔绰。一马当先的拿回自己五十年前的作品。”
“大卫先生太过谦了。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独到的艺术眼光，前途自是不可估量” 李宗平说的也是时候。艺术家对喜爱自己作品的观众，会有知音难求的相见恨晚，惺惺相惜之情。
“过誉了，李老先生。我明人不说暗话。此次我来，就是冲着海棠而来的！”大卫不想再跟眼前这位中国老人卖关子了。他直接挑明。
“此话怎讲，如今海棠像已经被我拍下，大卫先生莫非想要跟我再做周旋？”李宗平的表情极力控制自己做出太不可思议的惊讶。
“那自然不是，你误会了，李老先生。”大卫见李宗平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悦，连忙解释到“我知道这幅画对您有多重要，你们中国话里说，人贵有成人之美。我是不会再去从中作梗的。”
“那你此行所为何干？”李宗平自然是更奇怪了。
“实不相瞒，我知道画中人就是你的情人。”大卫快人快语，直奔主题。
“是的，没错。”李宗平并没有被大卫这番突如其来的言语乱了分寸，他毫不掩饰的说“她就是海棠，我一眼就看中的姑娘。”
“李老先生，您能跟我讲讲您和海棠之间都发生了什么吗？”大卫故作心平气和的要求到。“我知道这样会让您为难，可是我这些天都无法控制的去想她。当然，我知道这并不是爱情，我有恋爱的女朋友。只是出于一个作家的职业习惯，我太容易被神秘的，异域的人所吸引。”
“我知道我这样说，显得有些不可理喻，但是我真的是第一次在古斯塔夫家里见了这幅画的时候，就为之倾倒，东方女人的矜持中散发着神秘的力量，这种神秘的力量促使我想要去了解她更多。”
“大卫先生，我非常乐意让你知道我和海棠的故事，毕竟我在这个世上的时间也不久矣。如果你能写成故事，权当是我和她没有白来世上一趟相遇一场。”李宗平说的话越多，他就越是吃力。珊子见他上气不接下气，立即拧开身边的保温杯，递给李宗平喝水，休息一下。
“爸爸，你今天还没有吃降压药，要不我们改天再约见大卫先生？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吃个brunch。然后边吃边聊？”珊子示意李宗平先回酒店休息，昨天晚上父亲通宵未眠，今天降压药也没有吃，等会说的太激动，她担心李宗平身体吃不消。
“那行，明天中午11点，我来这里接上您们。到时候我们一起共度午餐。”大卫意识到今天突然来访的唐突，不好意思的说“希望二位给我这个薄面，不要推辞”
“好啊，好啊。”李宗平一边咳着嗽，一边应承下来。这个年纪他再也不怕失去什么了。他恍然在窗外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女人身影。如此熟悉，就像海棠。没错，她就是海棠。
“海棠！”李宗平对着窗外远去的女人身影大声哭喊。“怎么你还在人世间，你还活着！”
大卫和珊子寻着李宗平的视线看过去，并没有什么人啊。
“爸爸你眼花了吧，怎么会有海棠。海棠早死了啊。”珊子猜想父亲肯定是相思成疾，眼一花认错了人。
“我是眼花，但是刚才真的是海棠。”李宗平肯定的说。
“海棠不是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吗？”珊子说道
“不，海棠上个月去世的。”大卫看着窗外，轻声的反驳到。
“你怎么知道的？你在哪里听说的？”李宗平惊讶大卫也知道海棠的消息，他似乎意识到这其中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猫腻。
“我也是听一个朋友说的。”大卫不愿意再欺骗眼前这个情深意重的老人。他违背了和薇薇安的约定，如果能让眼前这个伤心欲绝的老人心里好受点，他宁愿亲自拆穿海棠的伪装。
“海棠三十年前离开了中国，踏上了远赴法兰西的邮轮。在到达法兰西之前就跳了海。跳海的时候，还有身孕。”珊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去否定大卫貌似不切实际的说法。
“大卫，你的消息属实吗？你从哪里听说的？”李宗平来了兴趣，他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关于海棠的消息。他非常激动，凑近大卫，用一种十分迫切的心情期望大卫能说出他不知道的消息。
“李先生，实不相瞒，海棠后来跟了当时驻中国的法国外交官。生活也很优渥。”大卫不知道李宗平知道真相后会怎么样，但他不愿意再骗李宗平了。
“你说的是皮埃尔大使吗？”李宗平定了定思绪，问大卫。
“正是皮埃尔·让”大卫毫不掩饰的说。
“那当年海棠来法国时候，还有身孕，孩子后来生下来了吗？”李宗平接着问大卫。明明大卫是来向他讨问海棠的故事，现在大卫反而比李宗平更要了解海棠。大卫成了李宗平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大卫，突然成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是敌是友呢？李宗平显然已经不在乎了。
“她拼命想要保住孩子，最后却失去了子宫。船上医疗实在有限。她身体实在太虚弱，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差点一死两命。幸好同船的还有一个回法国的大夫，也就是皮埃尔大使的朋友。不然海棠肯定活不过来。”大卫饶有兴致的讲到，却不知这一字一句都深深刺痛了李宗平的心。
“皮埃尔是我的好朋友。里奥教授也是我的好朋友。他们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的。”李宗平说到。“可是如果皮埃尔大使要是真娶了海棠，华人圈里肯定也会有消息传回中国啊，为什么我没有听到一点儿风声呢？”
“他们并没有结婚。皮埃尔大使一直都有一个法国贵族妻子。而且这个妻子现在都还活着。”大卫小心翼翼的说着，他生怕哪句话不小心，就让眼前这个情深意浓的老人情绪奔溃，心脑疾病爆发。
“你是说，海棠做了皮埃尔大使的情人？”珊子觉得大卫简直一派胡言，哗众取宠，她深知这种不堪的真相会彻底毁掉海棠在父亲心中的美好记忆。彻底摧毁父亲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活下去的希望。她生怕再任由这大卫说下去，父亲有可能再也绷不住紧绷着这么多年的一根弦。“我想我们今天的会面就到此为止，大卫先生请回！父亲也到了午休的时间了！”珊子实在是对半路冒出来一个大卫不放心。如果父亲因此大病一场，实在是得不偿失。
“那李先生，李小姐，今天打扰了！告辞！”大卫意识到自己的话至少刺激到珊子了。所以再这么待下去也尴尬，就索性见好就收，先行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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