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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望》是茅盾文学奖获得者金宇澄的作品,讲的是他父母的生平,语言浑厚凝练。虽然语气温和平润,但读完能感受到那个时代的惊涛骇浪。在时代巨变的大背景下,个人如同漩涡之中的草芥,根本无法与命运抗衡。
书中有很多人物,有几个让我印象非常深刻,看完书多日还盘踞在我脑海里。
1
书中讲到父亲被捕入狱时,牢狱里还可以从外面点饭吃。有一个穿着獭皮大衣的汉子,刚进监狱时颇为阔绰,馄饨面、牛肉面……顿顿都吃得好,甚至还叫了热毛巾敷面。后来没钱了,就把獭皮大衣抵给别人换饭吃。别人虽然都是饿着肚子勉强过日子,但时不时总有家人来接济,他没有。到最后,这个汉子脱得只剩下一个短裤了,饥寒而死。
2
父亲儿时的好友姚某。姚某本生于富贵,但其母与一楼的租户吴医生私通,导致其父自杀。自此性情大变,染上鸦片。后来其母给他娶了一个漂亮的老婆。某一天夜里,吴医生提走他们家所有钱款,卷走所有金银首饰,和姚某的老婆一起私奔走了,无影无踪。所有家产就剩下这一个空房子了。随后不久,姚某的母亲在愤懑郁结中离世。姚某为了抽鸦片,把唯一的房产卖掉,但也没能维持多久。最后原来的老管家于心不忍,在自家院内让出一个草棚给少东家住。姚某就死在这个草棚里,年仅二十五岁。
3
母亲青年时曾接济过一个贫苦好友,甚至还拿出钱财供其弟妹上学读书。“五反”时,父亲因旧案牵扯,无辜入狱,音讯全无。此时母亲无依,内心惶然,见到昔日小姐妹,本想倾诉一番寻求安慰,哪知对方冷漠异常,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以前母亲是地主家的小姐,对方是吃不起饭的贫困户,现在颠倒过来了,对方是高高在上的工人阶级,母亲是被组织审查的低人一等的问题户。
4
刘鹗的孙子。父亲和他一起“改造”。某日,刘某得了痢疾,上吐下泻,疼痛难忍。管事的不让他去看病,也不让他走。就这么熬了十几日,眼看着实在不行了,终于同意他回家去看病。刘某领了工钱坐上回家的公交车,没有到家就死在了这辆公交车上。
……
都说每一代人有他们的幸运,也有他们的不幸。但观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惨绝人寰之事尤甚。回望过去,是为了思考现在和未来。日光之下并无新事,真实的生活永远比文学作品更震撼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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