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小说新编【73】

古小说新编【73】

          第十一章：中山狼传（二）

       

          上回说到，中山狼苦苦求救。

        东郭先生问：“你要我怎样救你？”

中山狼说：“你先拔掉我腿上的箭，然后把我装在口袋里，等猎人走远了，再把我放出来就行了。”

      “我们墨家讲究的就是兼爱，儒家也说仁者爱人。为了救你，就算得罪了有权有势的人，也在所不辞了。”

        说完，东郭从驴背上取下口袋，先把书倒在地上。拔下狼腿上的箭，撇在草丛中。他要先放狼头，又怕窝着狼的耳朵，先放后边，又怕碰坏狼尾巴，前也不行，后也不行，更难弄的是狼的四条腿支楞着，怎么也装不进去。他瞻前顾后，装了很多次，也没能把狼装进去，估计猎人们就要追到了，中山狼急了：“你这个好好先生，千万别这么斯文啦，快点儿吧，再晚点我的命就没了，你先用绳子把我四条腿绑上，别管脑袋屁股，快把我装进口袋里吧！”

        东郭先生按狼说的，把它的腿绑上，把狼头也窝过来，他把狼装进口袋，把书又塞进口袋的空隙中，扎紧口，又把口袋放在驴背上。他把驴牵到道旁，等待猎人到来。

      刚做完这一切，赵简子就领人来到了。赵简子一箭射偏，他气得三尸暴跳，没射中要害事小，让随从们看他射偏了，叫下人们看笑话，可是伤了他的面子，他说什么也不能饶过这匹狼。赶到东郭先生面前，他叫战车停下，拔出佩剑，一下子把车辕头砍下来：“你要敢隐瞒狼的去向，就和这车辕子一样！”

        东郭先生跪在地上，向赵简子行礼，说：“我虽然有些愚钝，可也志在四方，一心想报效国家，寻找伯乐，因此，我从远方来到晋国，迷了路，才走到这深山来。我真的没见过狼的踪影，又怎么能给大人手下的鹰犬指示狼的去向呢？我还听说有个成语叫歧路亡羊。岔路多了，羊走丢了可就不好找了。羊是温顺的动物，一个小孩子就能管住，他还常常走丢了。狼和羊可大不相同，更何况中山的岔路又多得数不清，要知道狼是很少走大道的，你们光顺着大道去找狼，那简直就像是爬到树上去抓鱼一样，荒唐可笑。狼往哪里跑？你应该问猎人，怎么问我这个不相干的人呢？我再愚蠢，难道还不知道狼吗？狼又贪又狠，大人能杀狼除恶，我自然高兴，知道狼的下落，怎能会不告诉你呢？”

        一番话说得赵简子哑口无言，他一摆手，大队人马又去分道寻找狼的踪迹了。车声隆隆，马蹄哒哒，渐渐远去，终于听不见声音看不见踪影了。看看确实安全了，狼在口袋中说：“先生可以打开口袋，解开绳子，放我出来，我也要远走高飞了。”东郭先生，把口袋取下来，把狼放出来。中山狼出来后伸了一个懒腰：“真快把我憋死了！”躲避猎人时命悬一线，早忘了饥渴，现在危险解除了，它的肚子就开始叫上了。长时间没吃东西，又疲于奔命，早就前腔搭后腔了，它张开大嘴，向东郭先生扑过来。东郭先生见它这个样子，忙躲到驴后。

        中山狼说：“先生，你好人做到底，救人救个彻，我饿极了，再不吃东西就要得饿死了，要那样死在道边，让别的野兽把我一口口吃了，还不如方才叫赵简子一刀把我杀了，来的痛快些。先生是墨家门徒，讲究兼爱，以一己利天下，现在你就献出你的身体，让我吃饱肚子吧！”东郭先生边躲边喊：狼，你可太对不起我，太对不起我了，我救了你的命，你却要吃我，你就是这样报恩的吗？

        中山狼说：“不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们狼天生就要吃肉就要吃人。”说完，它又扑过来。一人一狼隔着驴转来转去，幸亏狼又饿又累又带伤，它一时还没力气抓到东郭先生。东郭先生也没法解除狼对自己的威胁，双方相持了一个多时辰，看看天色渐晚了，东郭先生想，等过一阵子，天黑了，或者狼群再回来，我就必死无疑了，紧急之中，他忽然想了一招，躲一时是一时吧，他说：“咱俩这样斗下去也不是办法，按民间风俗，遇到疑难问题，应该请教三老，不如我们去问三老。三老要说我该让你吃，那我就乖乖让你吃掉。三老要说你不该吃我，你就把我放喽，咱们各走各路，你看怎样？”

        狼一想，这样相持下去，自己疲乏已极，一时也吃不着他，就说：“问三老就问三老，看看三老能不能救你。”

      东郭先生牵着驴和狼一起顺着大路往前走，走了半天，一个人都没遇着。越往前走，狼越觉得肚子饿，就越急于询问三老。路边有棵老杏树，树干粗大，中间还烂了一个大洞，树枝上稀稀拉拉的长些叶子，表示这树还活着。狼说：看样子这树没有百年，也有几十年了，够得上老了，我们可以问问它。

        东郭先生说：草木无知，问一个无知的树木是不会有结果的。

        狼说：“不问怎么能知道有没有结果？”说着走到大杏树前问：“我和这个人有个问题要问你，希望你答复，你要不回答，我就把你的皮啃光。”

        老树摇了摇树枝，从树干中发出嗡嗡的声音：“嗬，嗬，就凭你的瘦样，，还能啃光我的皮？做梦去吧！说吧，你有什么问题。”

        狼说：“我饿了，要吃这个人，这个人说他救了我的命，不让我吃，你说我该不该吃他？”

        老树说：“好啊，我正有一肚子话要说呢，人是最忘恩负义的东西，我本来是一颗小小的杏核，被人种下之后，长成了一棵小树，桃三杏四梨五年，长到第四年的时候，我就开花了，人们见了很高兴，文人们还写杏花诗来赞美我。秋后结了果实，主人一家都吃到了我的果实，为了吃到甜杏，每年给我除虫，浇水，施肥。我越长越大，结的果实越来越多，多得主人一家吃不了，剩下的拿到市上换钱用。这样子过了几十年，如今我老了，不能结果了，他们不但不再给我浇水施肥，还把我的枝子砍下当柴烧。前些日子还找木匠来，要把我伐倒，把树干卖给木匠铺。我给人贡献了一生，临终末了闹得被伐掉的下场。你说，这人还不是忘恩负义的动物吗？你要真把他吃了，不但饱了你的肚子，也算给我报仇了。”

          （预知后事，请看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