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怒汉

          一  倔强的老石

      老石被停班的时候嘴里嘟囔着：“他妈的！我没偷懒，我只是闭目养神了一会儿”。老房一听可急了，瞪着眼撇着腔，用训儿子的口气从嘴里呲出：“说什么说！胡主管都拍了照片发群里，你没看见啊”。老石睁了睁，不吭声了。老石这回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上次他对老房的训斥反唇相讥，激怒了老房，老房大吼：“愿意干你就干，不愿意干就滚蛋！”。随后又找了个勉强的理由，停了老石一天班。老房吼老石的时候，是为了给其他几个人看。老房的普通话很烂，这句话却吼的很标准，不用猜就能听的清楚。待老房一转身离开，老方就小声的对身边的老梁和老王说：“哼！我们都走了，让他自己干吧！几十岁了人话都不会说，老石真是软蛋，要是他这样骂我，我肯定干他…”。老方对老房的说话语气和语言表达能力是嗤之以鼻的，不知道多少次在背后骂过老房。老石这次被抓，其实也是受了老方的牵连。老方平时也却有些不耐烦老房，老房也知道他是两面三刀。只是老房拿他没办法，主管老胡也清楚，却没有找他的茬，要不是这次老方非要讨回被克扣的四百块钱，激怒了他，他也不会刻意抓老方的现形。老方被抓是必然的，必然在他太狂，他曾说：“别人咋样我不管，我是想偷懒就偷懒，谁爱咋咋地！大不了不干！”。人狂必有祸，这回不得瑟了。老石有点冤，他拒不承认错误，怎么劝都没用。老梁跟他说只要找老房服个软，大家替他说几句好话就可以算了，他偏不听，以至于后来老方都上班了还没给他安排班， 他找老胡理论，老胡让他找老房，老房又说让他找老胡，老胡和老房俩人你推我推你又拖了两天。他急了，跑到公司领导办公室坐哪儿不走了。领导问啥也不回答，装哑巴，后来领导也急了让老胡去把他领回来了。真是老实人不可怕，就怕老实人不说话！

        二 年轻的小牧

      老方蹲在门口，使劲儿的抽了一口烟，起身把烟头儿弹到了马路中间。停班的事儿让他心烦，抽烟都不是个滋味儿。进门儿的时候，小牧跟他打招呼问他什么时候上班，他叹了口气回答：“啥时候上班还不是领导说了算，咱又能说啥，让上班就上，不让上拉倒。”小牧听了使劲儿嚼了嚼嘴里的槟榔，笑了笑，又低头开始打游戏了。小牧是老胡的同乡，他们是一个村前后院的邻居。18岁那年就跟着老胡进了公司，随老胡辗转换了好几个地方。他喜欢嚼槟榔玩儿游戏，只要有这两样，别的都不再意。老胡多次想提拔他，可他就是扶不上墙。

            三 喝醉的老胡

            老王来的那天晚上，老胡喝多了，老房让小牧去给老胡倒水的时候，老胡满脸通红拉着老房的手，闭着眼睛说：“老房你放心！有我在，我保你！我保你！谁也动不了你！放心！”小牧把水递给他，他看了一眼小牧，又闭上眼睛说：“小牧啊！不是哥不照顾你，你实在是干不了，你还小，再混几年，好好辅佐老胡。”这时候有位女老师来找东西，老胡两眼直勾勾盯着人家嘴里喊着：“大姐！你找什么?让他们给你找！大姐，来来坐！来坐！”女老师一脸愕然的问:“啥意思！”这个时候小牧把东西拿给了她，她赶紧拿了东西离开了。老房急忙提醒老胡：“你别乱讲话，有组员在这儿呢！说话注意点儿！”老胡抬起头瞪着眼看着老王说：“王辅仁你听见什么了？你来是张总安排的，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老房急忙补充说：“王辅仁你不要乱说话，传出去我把你搞走！”老王微笑着说：“呵呵…我什么也没听见。我去上个洗手间”老王其实很清楚，他们俩醉酒这个事儿是严重损害公司形象的，是违反纪律的，可他又不能说，只好借机走开。

                  四 过去的老方

            老方停班两天了，表面上看起来有点儿消沉，其实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他想找老王聊聊天，通通气。有些话只有跟老王说才痛快些，主要是老王能藏的住事儿，不会像其他几个年轻人那样口无遮拦。毕竟有些难听的话，怕是会得罪人。得罪同事不打紧，得罪了上级就会被整。他被整过，老王也被整过，所以老方觉得跟老王一起才有话说。老王见老方过来忙说道：“方哥！百万哥，来来来快请坐！”老方叹了口气说：“哎！兄弟呀！这活儿不好干呐！要不是我年纪大了，能到这儿来装孙子。人家想整你就整你，你还没办法。要是在老家，谁敢整我？我不整他就不错了。”老方这样说是有资本的，据他的同乡说，他年轻的时候在老家做过村支书。在村里里说一不二横行霸道，也是想整谁就整谁。黑了村上不少钱，还乱搞男女关系，他老婆气得跟他离了婚，没有老丈人的庇护，后来被人举报进了局子。花了不少钱，争取了宽大处理。保留了党籍，也没留下案底。后来又娶了跟他有不正当关系的那个女人，为了躲避村上的闲言碎语，就出来南方打工。其实以他家的条件，是完全不需要出来打工的。老王之所以叫他百万哥，并不是他叫方百万，而是因为他的账户里确实有一百万。他也亲口承认这些钱多半是贪污所得，他还说要是放到现在他肯定会被当作村霸处理。他曾在闲聊的时候说自己快五十岁了，跟二老婆生的二儿子还小，虽然有有这一百万，但是二儿子买房都不够。幸好他大老婆把他大儿子带走了，不然他这俩儿子就是再当几年官也搞不定。

              五 胡扒皮的来由

          老王给他倒了杯茶，做了个请的手势笑着问：“啥情况？又停班了，说停就停，我干了八年的组长也没停过人家班，停班是个很复杂的事情，要逐级上报审批后，由领导来决定的，组长是没有权利停组员的班的。”老方正色道：“你还不知道啥情况！有胡主管驻点，背后给他撑腰，他省了逐级上报审批，直接说是公司领导决定的，你又能怎样？你去问领导，领导就是老胡，他肯定说是他批准的。”说着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老王点了点头，又给他倒上水。他又补充说：“你还不知道，他俩狼狈为奸黑了不少我们的服务费，老胡一来就把老肖搞走了，因为老肖不配合他黑钱，老房他俩老搭档了，老房一接手，他就说根据公司要求我们的服务费要减一百，在别的地方压根儿就没这回事儿，然后又说每人每月必须休假一天，又扣一百，节假日期间单岗，控制室空岗，把空的岗和原来的机动人员班次吃掉，还有把我们调出外派接私活儿，也说是公司安排，更在疫情期间把我们外派到医院，从我们身上扒皮抽筋，想方设法贪得无厌肆无忌惮毫无底线。我都给他们记着呢！等那天他们把我搞的我干不下去了，我全给他们都漏出来，我就不信领导不管。哼！不怕他们坏，就怕他们不够坏。”老王听完有些骇然：“卧槽！真黑，扒皮抽筋！胡主管胡扒皮啊！哈哈…房组长房四郎房老爷啊！看他那一副高高在上嘴脸，那一口不清不楚的官腔，当个芝麻大点儿小组长就不得了，不知道还以为当多大官呢！没有胡扒皮撑腰，就他那水平，马屁不响就不爽，领导不点赞就往死里干。”老方奸笑着说：“哈哈…就是，你总结的真精辟！胡扒皮！房四郎！以后我们聊的时候就用这两个外号。”老王又叹口气：“哎！也许领导就喜欢他这种人，没什么真本事，就喜欢瞎搞胡搞献媚讨好，胡搞瞎搞总比不搞好，但他们搞人可以，搞钱就悬了，早晚被领导发现吃不了 兜着走啊！”。老方补充道：“你看吧，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毛主席他老人家当年，就是为了反抗资本主义、地主阶级的剥削和压迫，才领导工人农民进行的秋收起义。在新中国成立70周年的新社会，反而出现了这些在资本主义社会才出现的剥削阶级。作为一个老党员，我与他们誓不两立。早晚搞死他们！”看着他义愤填膺样子，老王不禁肃然起敬。他不是觉得老方可敬，而是觉得毛主席可敬，革命先烈可敬。老王惊讶的说：“呀呀呀!行啊！方哥，不愧是党员啊！讲起话来真像村支书！”老方急了：“哈哈！什么叫像啊！就是干过好不好！你这话说得，不能乱说，你再这样不跟你聊了。”老王赔笑道：“好好好，不跟你开玩笑了，咱换个话题，说正事儿，你停班两天了，没说啥时候让你上班？”老方回答：“说了，上午给胡扒皮打电话了，他跟房四郎说让写个检讨，停班两天扣二百块钱，明天就能上班了。没办法，二儿子要上学还要买房娶媳妇儿，趁现在还能干得动，就多挣点儿，等孩子大了干不动了回家养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