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六一
仿佛阳光穿透了蒙灰的记忆之窗,“六一”儿童节,已经离我14年了。常常和朋友调侃说:“快祝我节日快乐!”仿佛这样才不失童真一样。却真的很少去翻开童年的那段记忆。
我的家庭,是普通的不能不能再普通的农村家庭。父母都是憨厚的农民,身上缺少幽默细胞。笑声最多的,就是父母在饭桌上吃饭,谈到和别人一起干农活时“趣闻逸事”。但是,他们是很少彼此之间能有幽默的笑点的,记得有次为了调节就餐氛围,我给父母讲一些自己觉得挺幽默的笑话,却被他们说不正经。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在父母面前说笑话了。
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除了春节、端午这样的传统节日,“六一”节这样的“非传统”节日,确实是确实仪式感的。那时候的我,最多生日的时候,妈妈会给我煮两个鸡蛋罢了。
“六一”的仪式感只有在小学读书的时候才有。在“六一”的前一天,老师会发放明天玩游戏的券。在“六一”当天,我们凭券开始游戏,取得成绩,老师就给相应的糖果作为奖励。其实,我并没有游戏的天赋,何况还是当年如此年幼的我,学前班的时候,我玩的游戏好像并没有得到糖果奖励。还是六年级的堂哥,也许看到我的失落,把一些糖果送给我。二年级后,我才能在游戏中有所收获。游戏的样式,已经在记忆中模糊了。只记得有“钓鱼”和点爆竹的两个小游戏,主持点爆竹的老师,是我最讨厌的老师,但是那个却是我拿到糖果最多的项目。只需要把一根香点着,用绳子吊起来拴在竹竿上,用香点着地下被拆散的鞭炮。这个游戏主要就是考验胆大,因为那鞭炮的引线是很快的,会突然爆炸,声音尤为响亮。很多小朋友因为胆小,拿着竹竿的小手就抖了,所以并不一定能成功。
上午拿到奖励的糖果,下午一般都是放假了。等到上五年级,这些小游戏,我已经是不屑一顾了。特别是千年不变的糖果,因为物质的丰富,零食的增多,早就感觉不好吃了。“诱惑”小了,童趣也自然就少了。那时的我,开始用懒洋洋的目光看着低年级的小朋友玩兴高采烈。 只是期盼着下午的放假,和小伙伴去哪里玩更加有趣的游戏。
说到儿童节,我的爷爷一定是不能不提的人物。作为他最小的孙子,我在他眼里,好像永远停留在陪他放牛的那个年纪。我是七岁开始跟着他一起放牛的,我们爷俩的脚步,仿佛踏遍了我们下半村最适合放牛的地方。那时候的我,是不屑于在房屋附近牵着牛去吃草的,我们要翻过前面的山岭,让牛能吃到最肥美的鲜草,喝到最甜美的山泉。能自由地在草地上、荒田里奔跑。那时的我,每当看到有人牵着牛在房屋附近的小溪边、道路边吃草,我都油然而生对那头牛的怜悯--这样怎么能吃饱呢?那段时间,是我童年最快乐的时光,因为只要牛在目光所及的地方,那么大的草地荒岭也是我的乐园,我自己垒泥沙、爬陡坡、抓青蛙、砍竹子......再长大些,会望着远方的山岭发呆,感受着天阔山长。觉得,比现在城里的小孩,“圈养”在游乐场里有趣多了。
爷爷在我面前感叹过“我已经像日落西山了,哪像你像七八点钟的太阳。”那时候,无忧无虑的我,并不懂这句话的深刻含义。现在想来,他肯定还是读过《毛泽东语录》的。时光消逝,爷爷越来越老,步履越来越蹒跚,不能再爬山去放牛了。爷爷就把老牛给卖了,留下了小牛仔。记得卖完牛的当天夜里,爷爷和七婶爆发了激烈的争吵。而我慢慢长大,没有时间去带我的牛去肥美的草地上欢快地吃草了。2008年,因为和合伙人闹不愉快,几家人商量后,以冰雪灾害为由把我的牛卖掉了。周末到家听到消息,在夜里偷偷留下难过的泪水。这也是对童年小伙伴的一场告别吧。
我读高二那年的“六一”节,爷爷突然问我妈妈:“今天儿童节咯,怎么没有看到强古子放假?”“你孙子都读高中咯,你还想他不会长大的呀。”其实,爷爷并不怎么疼我,五年级后,我就接受了这个现实,和他渐渐疏远了。特别是奶奶去世后,因为家产分配的事情,爸爸的几兄弟之间闹的不愉快,我就没有再叫过他,不知道他为何突然会想到我。不可想象,当八十九岁的高龄,听到自己最小的孙子突然长到自己想不到的年纪,是什么样的体验?
人生是一场没有返程的旅行,我们都被时光推着走。有时蓦然回首,总是被一些平凡所感动。我知道,人生旅途都有着瑕疵,在时光的照射下,才能更好地看清人生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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