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从初中的时候开始吧,渐渐有了离别与不舍这个概念。那时,即使是周末从奶奶家离开,都能让我伤怀好长一阵子,直到下个周末回去。
人生总是要经历太多离别,有暂时的,有永远的。有开心的,有伤怀的。
伤怀总是因为要么离开的地方太好,要么要去的地方太不好。离开的地方总有让我们眷恋的东西,而要去的地方也总有我们不能面对的。
常常都在想,该怎么解决这循环往复永无止境的离别。或者改变离别的状态,或者改变离别的心境。就像总在想办法解决,如何又能早起又不觉得挣扎一样。
渴望找到一个两全的办法。可是,世间安得双全法。
每个月最盼望的事是休假回家,最不能面对的事是休班回来。离目的地越近,内心越焦躁。甚至渴望高速路上堵车,能延长一分钟不到达的时间也要争取。
宁愿永远在路上,也不要到达终点。那么,这终点,究竟有多不能面对?
年少时无知无畏,成日里不知什么是愁苦。只守着自己一直依赖的人,便也不觉得生活无望。初中时,妈妈把我接走,于是离开从小长大的地方。虽然只是相隔4公里,现在看来只是刹那的距离,当年,却盛满了我所有的伤怀。周末从奶奶家回来,在灯的光影中写周记。所有的话题全是关于离别,忧伤,思念,甚至常常,会掉下眼泪来。
现在想想,其实就是从那时起,离当年的纯真无虑越来越远了。感念的,不过是一段逝去的时光。只是那时的我不知道,我的内心深处,从记忆时被埋下的关于伤痛与恐惧,悲观与自卑的种子,开始破土而出,渐渐要长成遮天避日的模样。
再后来,离开妈妈去外地读书,妈妈又成了拽曳我回家的线。思念的时间变得更长更远,似乎永远都无法跨越一般。每个月仅有的两天,成了繁重课业下唯一的慰藉与期盼。不过也许也没有那么重要,当日常的生活成为一种习惯,我们决计不会使自己陷入某种当下不需要面对的泥潭。
只是每每放假回来的情绪让人伤感。我坐在公交车上,只能企盼,让车子慢些开,再慢些,慢到没有尽头……周日晚上有自习,可是假期后的周日晚上一般都是狂补作业的时间。这个时间,我永远是安静而沉默的,在自己的语文软抄本上写下大段大段伤感的话。高中,正是为赋辛辞强说愁的年纪啊。并且当下的我们也是决计不会承认我们的愁苦来得不讲道理,我们是真真实实有那么多要吐露的情绪与忧愁啊。笔下的句子,美丽而忧伤,模糊而绵长。所有的青春的苦恼因着离家的这一份悲凉而更显凄怆。我总是写着写着就红了眼眶,觉得这样的凄惶好似没有尽头般荒凉。所以,求你,求你,千万不要打扰我,让我安静下去。因为只要你同我讲话,或是一道习题的做法,或是一句关切的询问,都会惹下我的眼泪来。
再后来的后来,每个月有大把的时间扔在相隔千里的南城。距离由最初的同一个村子的两道街,变成4公里,30公里,60公里,直到现在远在千里之外。那一份沉甸甸的思绪与不舍似乎也随着距离拉长变粗源绵不绝。只是再离别,没了当初那种如同一只鸡蛋卡在喉咙里,要使劲通下去才不会在大街上掉眼泪的感觉。我们终究,没有权利再任性了。
不喜欢离别,于是相聚的日子才那么珍贵。每想到这些,总是会为下一次的回家安排大量的计划,会在这一次离开之后懊恼为什么没有更充分利用时间。我单纯地妄图凭借一己之力,以为拼了命地争分夺秒,就会拖住时间的脚步。
于是时间,就在我为时间的流逝而伤怀的时候,一刻不停地流逝。
有的选择,才有的伤感。当初,在H城,半年回去一次,要坐一天的车。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没有想家想到要哭,没有生活不能自理。一切如常,除了刚刚放假回来的几天。
现在,一个月回去一次,这份伤感,倒也不比当初来得少。我们都是被宠坏的孩子,对于当下我们得到的,总觉得不够,不够。当我们妄图要更多的时候,我们已经失去了欢乐。
如果内心平和安定,强大宽容,在哪里,都一样喜乐自在。离别,不过是人生的一种常态。只不过是频繁与否,距离远近的关系罢了。没有谁会原地不动,因为即使有,也还有一种力量叫死亡。
既然总要离别,那就该学着与离别和平相处。
(写于2013年5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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