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家（四）

家乡

我们兄弟姊妹每次回老家，都要买了礼品去看望这几个长辈。

老家的长辈除了五爸五妈，还有三妈，她是我二爷的大媳妇。二爷有两个儿子，按排行我们叫三爸四爸，两个人都在二十几岁时病故，留下孤儿寡母。

三妈家住得稍远，抄近路只需几分钟，可是路不好走，路上有一层厚厚的浮土，只好开车绕一圈儿去。

三妈在我们这个家族里可谓劳苦功高。

她的娘家在靖远。小时候家里没粮吃，娘家爸就带了她一路乞讨到了我们村。行到二爷家，见三爸一表人才，就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三爸，正好三爸尚未婚配。

三妈虽然营养不良长得瘦弱，可模样端正俊秀，很招人喜爱。

两家长辈一说和，这桩婚事就成了。

三爸三妈非常恩爱，婚后生了一女两男，排行下来我们叫大姐、五哥、七哥。

三爸要盖房子，挖树扛树累到吐血，一病不起。我父亲用架子车拉着他到处求医，最终还是不治身亡。

那一年，三妈二十六岁，就成了寡妇。她对三爸情深意笃，矢志不渝，终生未改嫁。

三爸去世后，生活的重担压在了她的肩上。她要伺候年迈多病的二爷，还要抚养三个尚未成年的子女。

寡妇门前是非多。守寡的三妈漂亮能干，难免让一些男人想入非非，三妈却不为所动，拒绝了所有的试探、示好、挑逗和撩拨，自始至终守身如玉。

年老的二爷经常便秘，大便拉不下来，孩子们在家还好，可以帮忙掏出来；孩子们上学去了，可就难为了三妈，不得已，她只好用树枝给二爷掏粪便。

二爷最后卧床的几年，一直都是三妈端吃端喝，倒屎倒尿。二爷去世后，村里人对三妈评价极高，都认为她是个孝子。

随着二爷的离世，之后大姐出嫁了，生孩子的时候死于难产，这对于三妈来说又是一次巨大的打击。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除了坚强地活下去，别无选择。她还有两个儿子，她还有责任，还有希望。

老家院子

三妈的大儿子我叫五哥，学习非常刻苦，初中毕业后考上了靖远师范，成了我们村第一个考上师范院校的人。记得小时候如果不用功学习，大人们总会以五哥的学习精神来勉励我们。

我上小学前后的几年，五哥在靖师范读书，七哥（三妈的小儿子）在引黄提灌工程上当民工，家里只有三妈一人。每天晚上，我都要去三妈家里睡，给她做伴。

三妈家的邻居养了一只狗，很凶恶，每次去三妈家我都是提心吊胆。

这只狗有时候是用绳子拴着的，见到我从小巷子经过，会狂吠不已，努力想挣脱拴它的绳子。有两次，它真地挣脱了，扑上来就咬，咬完就跑。另一次，它毫无声息、神出鬼没地直接咬我一口。

至今，我的左手背、两侧屁股上都有那只狗咬过的疤痕。记得每次被狗咬，母亲都会用斧头背面在伤口上转着圈地碾揉，可能是为了消毒吧。

即使被恶狗一次次咬伤，小小的我还是一如既往继续给三妈做伴儿，一直到我上了初中。

我差点成了三妈家的一员，当了她的女儿。

不知不觉，似乎扯得有点远了，那就留着下次扯吧。

老家的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