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韵
2022.7.12
偶翻影集，看到自己十二岁的照片竟莫名诧异，那是我吗？忽然就感叹岁月匆匆，花甲之年了。生命是一次旅行，有人长途跋涉，有人短途歇息，有人历经沧桑，有人领略几段风景，无论生命长短，都是人间过客。那么，生命的真谛是什么？从哈姆雷特“是生存还是死亡”的咏叹到“生命对于人只有一次”的清醒，既是过客，怎样把握自己并能领略沿途不同的风景，丰盈自己、愉悦自己？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是一首耳熟能详的白居易的诗，形象的描述了小草爆发的生命力。儿时跟随父亲去过一次天祝的松山草原，正值盛夏，马兰花簇簇绽放，蓝幽幽的铺满草原。草原上究竟有多少马兰花？父亲摸着我的头：草原上有多少人就有多少马兰花。马兰花寂静的长在草原上，有泥土抱着它，有阳光和雨水亲吻着它，盛放、枯萎、回归，一年又一年......父亲若有所思：人就像马兰花，嫩过、青过、美过、黄过，然后就枯了，要不然，草原上怎能盛得下？
幼小的我懵懂不解。
那时的我生活于一个闭塞的山村。能吃饱饭已是很幸福的了。那蓝幽幽的马兰花总是在脑海中闪现，空旷的心里渐渐地生出希望，我要做一只鸟，飞离这里，要看看外面的世界。
后来我凭借风的力量，像飞蓬一样连根拔起，离开了乡村扑鼻的泥土味，从天空坠下来，落到了硬扎扎的水泥地上。从此，我像是一颗无根的草。
虽然乡村留在我体内的汁液仍在流淌，足以支撑我到干枯的那一天。
但是我的身上已经没有了泥土的芳香，那片马兰花也渐行渐远，更听不到马兰花绽放时的窃窃私语！
我的双亲也像枯萎了的马兰花，归于泥土了。
我更像一个无根的空洞的小草。像一枚浮萍，“叶上初阳千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婚后不久，当我梦见草原山坡上的马兰花艳丽无比，一个新生命惊奇地降临于我，马兰花蓬勃的生命力传递于我，我孕育着一朵花儿，喜悦贯穿整个孕期，我终于得到了那个美丽的女孩——我的女儿。
转瞬间，她早已亭亭玉立，成为寻常少妇。
六十载风雨兼程。我对未来又渴求什么？
夜已深深，草原上的马兰花是否已熟睡？是否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我企求着大地给我留下一朵花儿，让我把心事都藏在花朵里。花朵也许给我留下口信，让我在春天的某一个朝霞升起的清晨接它们回来。只是这口信被风儿吹远了，我怎么也听不到。这时的花朵是不是已经回到了天上？
我仍祈祷着渴盼着，无视今后的日子已经画满了空虚，在今夜今时，跪地膝行，不管上苍的神情多么冷漠，不管大地是多么荒凉，不管你们的心是如何冷酷，就让我的血印在泥土上，就让我的泪滴在快要枯萎的马兰花上。哪怕大地只留给我满眼的绝望，哪怕夏季只剩下一朵花的记忆，我就挺立下去，痴望下去。
哪怕这仅有的一朵花已经隔开了梦与醒的时限，我仍会拼尽全力，用怄心沥血的不悔来摇醒她。
你必须接上地气，你必须醒着灿烂，因为你就是我最钟情的女儿。是我纤弱根须上唯一的果体。而我的思念只有接上地气，才会生根发芽。我的泪滴在花苞上，才会酿出别样的芬芳。
我将毕一生之精气神，摇动着我的枝枝蔓蔓，呵护它们开花结果，从爱成痴，从生到死。
一年又一年，一辈又一辈……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