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搬到现在住的地方没多久,估计也不会在这里留多久。纽约的房租贵的吓人,在丹佛可以租一间一室一厅的价格,在这里只能租到一个不足十平方的小房间。
今天下午遛狗回来,刚进大楼,狗吠。抬头看,是下午刚认识的邻居。他没穿鞋子,大大咧咧的也不在乎地上脏。狗摇着尾巴扑过去,那人顺势蹲下身子去摸狗。狗用前爪扒着他的胳膊,在他的脸上,嘴上一顿狂舔,他倒也不在意,还不停的说"Thank you, thank you, I like you too!" 我再爱狗,也无法接受和她“舌吻”。
跟邻居寒暄了一会儿,陆续有几个人进出大楼。他见人就打招呼,我的狗则是见人就吠。他就对狗说:“辣椒(狗的名字)别叫!这是谁谁谁,她来这的时间可比你长。”一会儿又说:“辣椒别叫了!鲍勃是你的邻居,他可是个好人。”就跟狗能听懂一样。
有个瘦津津的白发老太太推着一辆买菜的车走进来。她看上去有七八十岁了,右眼眼皮耷拉着,只能睁开一半,但并没有影响她脸上美丽的轮廓。我的邻居见到老人,走上前问好:“安吉拉,最近好么?眼睛怎么样了?”
“不太好。”老人家走到电梯口慢慢停下来,用手比划着自己的眼睛,“右眼的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然后左眼也有些问题,看东西不太好……”我看不下去身体有恙的老人家(尤其是老太太),便没有再往下听她的话。上次和家人一起去旧金山旅游的时候,眼见着一个老太太被台阶绊倒脸朝下重重的摔在地上,那画面我无论何时想起来都会难受,像被人撕心的感觉。
他们简短的对话被电梯到达的声音终止了。邻居起身,绅士的替老太太开电梯门(很多老楼的电梯门依旧要手动拉开)。老太太推着她的车子往电梯间里走,我冲她摆摆手说再见,她也冲我笑笑,说很高兴认识我,以及辣椒。狗摇着尾巴,汪汪的叫。邻居对狗说:“辣椒,安吉拉你可叫不得!她可是这里的老房客了,对吧,安吉拉,你是哪年搬进来的?” “自打……1974年……”安吉拉慢悠悠的说。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尴尬的“哇”了一声,觉得自己和狗一样的稚嫩。
电梯门合上了。邻居转过头对我说,老太太以前是弹钢琴的,你走进这栋楼,经常可以听见她的琴声,但现在眼睛不太好了,也没法弹了……“她是搞音乐的么?”我打断了邻居的话,不愿去想安吉拉那功能不全的双目。邻居说了什么我已经记不得,有时候,你越不愿去想一件事,它越喜欢往你脑子里钻。我看着眼前这位人高马大的邻居,心里却想象着那个推着车子,眼神不太好的老太太在家独自生活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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