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录几段一百多年前沙俄统治时期富饶的顿河流域农村的描述:
1)“柯尔叔诺夫是鞑靼村的头等富户。有十四对公牛、一群马,有普罗瓦里养马场的良种母马、十五头母牛,闲散牲口不计其数,羊群里有几百只羊。而且外表也很可观:房子不比莫霍夫家(麦列霍夫家所在的村里做生意最有钱的人家)的差,有六间屋,房顶盖铁皮,墙壁装护板。杂用房舍盖的是漂亮的新瓦;花园有一俄亩半,还带着一片树林。
2)柯尔叔诺夫家答应麦列霍夫家结为亲家后,当讲到聘礼时潘捷莱说:“我的好亲家,”开头他低低地、瓮声瓮气地说,“我的好亲家啊!”马上就把声音提高到喊叫的程度,“亲家啊!”他露出又黑又钝的牙齿,吼起来了。“你们要的定礼叫我真受不了啊!你想想看,好亲家,你想想看,你叫我多么为难啊:一双带套鞋的长靴子,这是一;一件顿河式皮袄,这是二;两件毛料长袍,这是三;一条绸子头巾,这是四。这一下子就叫我破——产——啦!……
“就为了给你的女儿,现在也可以说是为了我的女儿啦……为了给你我的女儿操办这份聘礼……又是带套鞋的靴子,又是顿河式皮袄……我家就得把牲口赶出去卖掉啊。”
“心疼吗?”柯尔叔诺夫老汉用拳头敲了敲桌子。
“现在说不上心疼不心疼啦……”
“心疼吗?”
“别急嘛,亲家……”
“要是心疼,那就算啦!”
“你的女儿以后还要过日子,而且还要创家立业呀!”
“听便吧!聘礼非要不可,不然的话,咱们就不是亲家!……”
“牲口要卖掉啊!……”潘捷莱·普罗柯菲耶维奇直摇头。耳朵上的小环啰嗦着,微微地闪着光。
“聘礼非要不可!……她也有几箱子嫁妆嘛,如果她合了你们的心意,就请你尊重我的意思!……这也是哥萨克的风俗。自古就是这样,咱们要遵守古礼……”
“我尊重你的意思!……”最后潘捷莱高兴的答应了。
其实潘捷莱他赚大了,女子这么漂亮贤惠,家境这么好,那女子对格里高力一见钟情,不计较他在村上人人皆知与阿克西妮亚的风流韵事。
“你要尊重。”
“我尊重!……”
柯尔叔诺夫最后说:
“说到创家立业,让他们年轻人去创吧。我们创立了家业,所以过得不比别人差,你管他们个屁,让他们也自己去创吧!……”
最后两对亲家公亲家母喝酒庆祝,互相拥抱。
这表明这门婚事双方家长通过慎重考虑,讨价还价,都十分满意。柯尔叔诺夫看着格里高力长大的:他强壮、聪明、肯干活,赛马还每每得头奖。虽然有那“桃色传闻”,忽略了吧,而且女儿一见钟情,非君莫嫁,夫人又反复唠叨劝合这门婚事。
看得出,这一段的对话,也充分表明女方家庭比男方家庭富裕得多。
这对青年男女婚后如何,就看格里高力的定力、阿克西妮亚求神祛淫效果、斯捷潘是否怀柔以及格里高力的新娘子的柔情魅力了。
3)“柯尔叔诺夫家里正忙着筹办婚事。给新娘子赶做各种衣物。娜塔莉亚天天熬夜,给新郎编织传统的细羊毛烟色围巾和绒手套。
她的妈妈一天到晚趴在缝纫机上,带着从镇上请来的女裁缝做活儿。
米佳跟父亲和几个雇工一起从地里回来,脸也没洗,也没有把干活儿穿的笨重的靴子从长满茧子的脚上脱下来,就走到正房里的娜塔莉亚的眼前靠着她坐下来。……”
4)“他(格里沙加,娜塔莉亚69岁的老爷爷)听到给娜塔莉亚说婆家的消息,表面上很镇定,但是心里又难受有懊悔:娜塔莉亚吃饭时总是把最好的一块肉挑给他,娜塔莉亚给他洗衣服,织补衣服,打袜子,补裤子和褂子——因此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两天来总是板着脸阴沉地看着她。”
一个寄养在儿子家中(虽然儿子家相当富裕),年达古稀,孙女对他如此的照顾,他是担心爱孙女嫁了人,她离开了,自己怎么办,他想到的是自己的养老和孙女的幸福。不免有所担心,人之常情也。
从这几段的描写,世界上不同地域、不同语言的民族,在事关婚丧嫁娶的人生大上,都大致一样。当然,我是说较发达的文明国度。落后的非洲部落还没有进化到如此的文明程度呢!
有幸读到《静静的顿河》这部名著,它对俄罗斯几乎是最上好的地方——顿河流域的描述,包括自然地理的风貌,生活状态管理的互动,风俗习惯、人情世故、文明程度,以及物产的富饶等等,比同时代的中国绝大多数的地方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难怪优秀的格里高力这么留恋着自己的家乡。
如果俄罗斯资产阶级革命后,没有列宁领导的“十月革命”,没有斯大林及其以后几任的铁血或无能的假大空的伪社会主义统治,那么,已经逐渐融入西欧工业文明的俄罗斯,何至于其后和现在如此的不堪呢?
这是历史的必然或者是偶然?!
——2023.11.18.晚.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