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李筱懿的这篇文章,我便仔细读了几遍冰心写于1933年9月的这篇《我们太太的客厅》。
这篇文章确实写得犀利精彩!
印象中冰心的文章确实鲜有这样的批判和嘲讽。文章细致入微的场景描写,以及对人物的入木三分的刻画,了了数笔,却让一个庸俗,势利,娇柔做作的阔太太形象跃然纸上,太太的客厅里的往来的政治家,诗人,画家,科学家,文学教授,他们的谈话,对社会的认识,对时事的漠然,对彼此的虚伪,那种浅薄,浮华和虚伪无不让人忍俊不禁。
一般来说小说创作都有原型,《我们太太的客厅》也不例外。不难看出《我们太太的客厅》映射的是当年林徽因在北平的文化沙龙,里面的人物也很容易让人一一对号入座,科学家周培源,大学教授胡适,哲学家金岳霖以及诗人徐志摩。他们都是当时女主人文化沙龙的座上客。
是什么让一向飘逸,温情的冰心对这位同时代一起成名的才女林徽因不遗余力的来了一场畅快淋漓的冷嘲热讽呢?
李筱懿给出的答案是嫉妒,怨怼。
明争暗斗向来不只是男人之间特有的,女人一样如是。
冰心和林徽因作为同时期年少成名的才女,更可能因为对彼此才华的比拼而暗自较量。
谁都不愿意欣赏这样一个与自己如此接近的同样出色的女人,谁都不会服输。针对冰心的露骨讥讽,心高气傲的林徽因自然不会示弱,立即回赠了冰心一罐又陈又香的山西老陈醋,暗讽冰心吃醋。
两个原本熟络的女人从此陌路。
人们大多有这样的弱点,尤其是年轻的时候。我们可以容忍与自己无关的人升迁发达,却看不得与自己境遇一般的人比自己幸运快乐。
亦舒在《独身女人》里写到中学教师林展翘学生时代蜜友不少,后来渐渐失去联系。其中经典的解释是,女同学的医生丈夫只是称赞了自己一句斯文漂亮,导致同窗多年从此不相往来。可见,女人之间的芥蒂可以来得多么突如其来。女人之间的攀比和较量,彼此的出色不能成为相互欣赏的理由,各自的风头却可以变成心存芥蒂的借口。再亲昵的闺蜜友情,也会因为各种有形无形的比较而灰飞烟灭。女人之间,难得存在与异性朋友之间的那份纯粹的欣赏和宽容。
女人之间,只有在经历了风华正茂,走过了浮沉跌宕,看过了流年风景以后,才会从云端落回凡尘俗世。做了人间烟火中的女人,懂得了冷暖,知道了彼此的坎坷和不易,才会彼此惺惺相惜。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冰心晚年解释,《我们太太的客厅》暗指的是陆小曼而并非林徽因。因为,陆小曼才有习惯把自己的照片挂满家中。
孰真孰假?
或许小说并非完全纪实,但是冰心林徽因二人不和,素有积怨却是不争的事实。
也许,经历了世事变迁,冰心也早已把过去的种种恩怨放下,经历了半个世纪的沉淀,当时的孤傲和心境都已悄然改变。
其实,中年以后,当女人过去的风光旖旎不再,当彼此为了各自的生活琐事奔波劳碌,相互之间也就多了一份宽容和理解。其实女人可以陪伴在一起,不是一定要共同经历多少感天动地的大事,一起逛个街,喝杯茶,读本书,聊聊老公和孩子,掰扯一下家庭里的是是非非……日子在平凡中飞驰而过,能够走到你内心深处的友情,不过是能够在平凡的日子中相偎着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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