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帆
一连数月,书没好好看,文没好好写,终于下决心要完成一两年前的一幅片段,却又找不到了。只依稀记得是说:
有一个可以等的人,
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中学开始,我和一群伙伴开始相约出游。约定的见面时间、地点渐渐成了老规矩,时至今日的友谊在这段时光中迅速建立起来。
我们的集合照例是少不了一件事的:等。这个“等”的时间通常是半小时,在这半小时里,来的越早越好,否则先到者一定会对后来者加以批判,到了的一起对未到的进行臧否。时常迟到的人从此落下了被大伙“挤兑”的把柄。即使后来改了,不再迟到了,也于事无补,但凡提及相关的事情,总要再被拿来数落。
平日里睡不醒的我在这样的早晨却经常会激动的莫名其妙的上好生物钟,先于闹钟醒来。于是大多数时间是要立在清晨的风与光中等侯的。
这是我能想起的,关于等的第一个意义。
转眼之间,十几年过去了,记不清离上次清晨一起登山有多少时间了。后来几乎很少那么纯粹的“等”了,嘈杂中的娱乐,先到的先开始,即使上周我刚刚等过一个什么人,也不会比十几年前的那个清晨的种种记忆更清晰了。
更漫长的等待是:如今的大家分散在各自的城市,只有每年春节有相聚的可能,而真的齐聚,又怎么能强求?
大学离开家以后,体悟更多的就是被等了。每年越是假期临近的时候,家人朋友的问询也越发多起来,在所有翘首以盼的等候中享受着快乐。于是知道了,被人等候原来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可谁知道,走出车站看到的那个人,已经在那等了多久?不过一时的兴奋,几句一带而过的问候,一场“等”的故事就落幕。
此时的我也不是没有等待,我的等待是随着车轮渐近而越发炽热兴奋的似箭归心。
原本等和被等的意义到这就应该结束。谁知道只是浅浅的开始,因为失去。
《词话》里评说,最好的境界莫过于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他没有说的是,不是每一个蓦然回首的人,都能在阑珊的灯火里看到那个人。
一直以为被人等是一件幸福的事情,突然明白,原来有一个可以为之等的人,也是幸福的,甚至是更大的幸福。
因为等待的分分秒秒、霁风和月都如此清晰地扣在心上,留成旖旎的风光;
因为会忽然发现似乎连其中藏着的情谊也比我自己以为的更远、更长;
因为所有的等待里都饱含着希望——而被等的人,不会知道。
想想有多久没有那么单纯的等了,为什么不再去等了?因为耗尽了所有耐心,因为换来了一次次伤心,因为希望的背后只站着失望,因为光阴似箭、岁月如刀——其实,因为我变了。我在被等的恩宠中已没有了当初等的纯粹,发自心底的想要;我的自私还不肯让我读懂等的可贵;我开始猜。
如果不是蓦然回首后的失魂落魄,我怎么会知道原来有你在等我,原来我是在等你;我怎么会明白原来猜就是开始放弃;我怎么会发现原来等一个人也是幸福的。
不,我是知道的,过去我曾执着地等过你,哪怕最后只是悻悻地独归,无论多久的等待,我没有多想,没有猜过,只是等,一味的等。但我忘记了。
等,是一次驻足,一份希望,一个归宿。等,至少可以等。否则,千万里的路,只能不住向前,只有孑然茕影。
原来等,就是赌。
不等了,所有决绝时的台词都很相似:一次次的希望摔成失望,最后连绝望都不是,因为已经不抱希望。
我也从歇斯底里的狂乱中慢慢理出了脉络。过去的,无论多么不舍都不必再等,时光不能倒流;未来的,种种期待何须要等,一切都会发生。
你要等人只会在前路等你,你该去找他。
人生没有余地,落棋无悔。
我不必再等了,因为我对此依旧固执地偏信。
如果说还有什么等待,那我唯一的等待就是明天,因为只要还有今天,这个等待的希望就不会落空。
有些东西,从来都不是因为“等”,而是因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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