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子里有几户人家，问他要不要再把地租种出去，他们愿意接手。去年种地赔了，差不多算白忙活一年。今年大伙便把地租金都降低了，都怕还要白忙活一年。有时候，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在赌，跟老天爷赌，跟经济形势赌。这也是老张头想要自己种地的原因。那么一点儿租金，跟白送出去有什么区别啊？想想这心都直流血。自己就是靠着这黑油油的土地长出来的金灿灿的庄稼才把三个儿子都供进了大学，走进了大城市。他跟这片土地血肉相连啊，他舍不得呀！
天色又阴沉起来，时不时地飘起几丝落地即化的雪花。今年的春天又不很安生，热两天冷三天。大棉袄装起来又拿出来，脱下来又穿上，折腾个没完。这样的天气，不会有人去地里干活吧？不如去老表姐家，连同王婆子一起，撺一桌麻将打打好了。
还没走到老表姐家，远远地，老张头看见王婆子在房后站着，腋下夹了一捆柴禾。王婆子很显然也看见了他，便立在那儿不动了。
“他张大爷，你是要去立生家吧？”远远地，王婆子便打起了招呼。
“是啊，我寻思这天这么冷，谁也不能下地，看看能不能玩一场呀。”老张头笑答。
“玩是不能玩了，立生出事儿了，家里现在乱着呢。”王婆子脸上的表情很丰富，小声说，“你看你现在去方便不方便哪？”
“出事儿了？出啥事儿了？”老张头惊讶地问。老表姐老俩口一辈子本本分分，儿子立生住在城里，虽然没有正式工作，但混得也是有模有样的。
王婆子把声音压得更低了，“说是立生两口子搞了什么非法集资呀出事儿了，欠了二百多万别人的血汗钱，给抓起来了。媳妇带着孩子回来了，亲戚们也来了一些，研究把立生保出来，想办法还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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