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单的鱼

前几天买来的十来条泥鳅，被我养在清水盒里，一连几天都没有过问，那些被圈养的泥鳅在小小的方盒子里依旧活蹦乱跳地游来游去，也会不定时地翻滚一番。看着差点被当成宠物养的泥鳅，感叹这个时代的便捷，如果需要，在超市或者手机APP上下个单，便可以实现自己的部分满足欲。人呢真是个矛盾的个体，越是司空见惯的事物，越是搓手可得的东西，反倒没有了兴奋难得的劲头。记得在七八岁的时候，有一年夏天，河水暴涨过后，闲来没事的大人们总会三五成群，依次排列在河岸边，一杆杆长长的竹竿悬着钩绳垂钓在河中央的位置。我们这些七八岁的孩童，正是喜欢模仿的时候，也正是讨人嫌讨人厌的时候，也会学着大人制作鱼钩制作鱼线，然后找来一根看起来光滑细长的木棍，削尖了头挂上带钩的鱼线，学着大人有模有样地蹲坐在河岸边。鱼钩是硬铁丝烧红了弯制而成，鱼线是外婆缝补衣物用的白色的线，鱼漂子或是一块白色泡沫或是一节干枯许久的小棍棒，鱼食是那些在水井旁挖出的粗细不一大小的蚯蚓。我记得我们是一连几天地垂钓，也是一连几天地空手而归，在那一连几天地坚持里，我最终也只是钓到一条比较大的鲶鱼，后来我才知道钓鱼是需要下窝子的。现在想来，那条漏单的鲶鱼其实并不是叫鲶鱼，它应该是一条昂刺鱼，只是在那个时代在那个地方，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种鱼是叫昂刺鱼罢了。在那么多天的坚持里，即使只是收获到一条鱼，我也是兴奋难耐的，那应该是我第一次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的收获。我也是把这条漏单并被我钓获的鱼圈养起来，一个小小的铁盆，装满清澈的井水，鱼儿在里面游来游去，半点恐惧都没有，反而是更加地兴奋起来。那个时候我便开始了对宠物的喜爱，体验到自己精心呵护的快乐。后来，没几天，鱼儿终于没能坚持下来，无力地漂浮在水面上。因为此，我也曾伤心过一段时间，我并不知道怎样去养一条受过伤的鱼，身边也没有谁可以耐心地教导我，在未知的领域里我还是没能成功。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鱼其实和我们一样，不仅仅是需要水，需要食物的，它还需要足够的氧气和空间，我更不会知道怎样去获得氧气，是通过专门的供氧装置还是通过频繁地更换清水。后来，我也不敢再去圈养这类的宠物，我以为那是残忍的，是一种变相的宰杀。即使在长大后，我知道了生物链，知道了物竞天择的自然法则，我也一样无法释怀。我不是那条漏单的鱼，无法感受到它被圈养时候的孤独与无助，但万物应该是相通的，鱼的经历并非只是鱼的经历，物竞天择也同样在我们中间演绎。即使是今天，孤独与无助并没有离开，它只是变了模样地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