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哲学的经验主义,以及英国对客观世界的探索,又和另一个表征交织起来,那就是实用主义和对实际结果的兴趣。
极端的经验主义和实用主义,本身就意味着庸俗。
访问英国的外国人特地指出了这两种表征。
19世纪的艾默生评论道:“他们(英国人)对事实独具慧眼,他们的逻辑是一种将盐送往汤、将锤送往钉、将浆送往船的逻辑,是一种厨师、木匠、化学家的逻辑,它紧跟大自然的秩序,绝不为人的言辞所左右。”他还说,“这个民族的性格偏向是一种实用狂。他们酷爱杠杆、螺丝、滑轮、佛兰德斯挽马、瀑布、风车、水车,甚至酷爱海与风,因为这能承载他们的货船。”他又说,“一种顽固的常识,一种无法轻易剥夺的扰乱的常识,是一千年来英国心灵的标志。”他继续历数:“英国人具有精确的感知力,能够一把抓住事情的要害,而且抓住了就不会滑脱。他们酷爱斧头、铁锹、船桨、枪炮、蒸汽管;它的发动机也是自己造来自己用。他是唯物的、节俭的、重商的的人。”
由此,我们可以清晰地得出一个有趣的观察视角:英国人绝不是形而上的,而是形而下的,他们不喜欢当理论物理学家,哲学家和数学家,因为这三者都处处体现着广义上的纯数学因素,而英国人的的确确是工具狂,他们更喜欢分析数据,观察和实验,而非逻辑推理和数学分析。
泰纳解释了旅行、从商和广泛的兴趣如何呆滞“正信息”源源不断地流入英国人的大脑,仿佛河水流入水库。”但是他认为:“仅凭所有这些资源的可达性,尚不足以解释水库为何如此饱满;此外还有某种东西,不妨说是一道斜坡,决定了水的流向或英国人的天生倾向,那就是他们对事实的爱好,观察的本能,对确认性的需要。任何研究过英国文学和哲学——从莎士比亚和培根直到今日泰斗——的人都知道,这是英国人代代相传的性格倾向,专属于他们头脑特有的形状,是他们认识真理的方法的一个组成部分。若以英格兰的方法看事物,那么,认知一棵树必须通过其果实,评价一条理论必须通过实践。”
实用主义和经验主义是盎格鲁——苏格兰——美利坚——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哲学的主调,从培根,到休谟,到皮尔士和詹姆士,概莫能外。“实用主义被描述为美国的国学,被描述为现代资本主义精神——据称它强调实践性和思想的功利性-在理论上的表达”,不过追本溯源,这种唯物主义和实用主义思想模式的“经典之国”,其实是英国。
肯尼斯.马修斯在总结英国哲学传统时写道:“英国哲学的天生特点如下述:富于常识,厌恶复杂,强烈偏爱具体而不喜抽象,一种老老实实的研究方法——老实到笨拙的地步,但是偶尔也有诗意藏于其中。在约翰洛克和勃兰特罗素两人的哲学中不难看出一种共同的关系,正如在弗朗西斯德雷克和霍拉肖纳尔逊两人的航海术中不难看出一种共同的师承。......英国哲学家,至少其中最典型的一批,是一些脚踏实地的人。”另一个例子是功利主义。这也是英国哲学的一个分支,是一种据称能够对苦与乐进行成本收益分析的学问,其创立者边沁堪称一位非常典型的英国哲学家。
将哲学与那些据信是可被观察的事实以及实用的结果联系在一起,这种传统的源远流长不难证明。例如贝利斯辩称,英国人的个人主义和实证主义可以上溯到奥卡姆的威廉(就是奥卡姆剃刀中的奥卡姆)和英格兰经院哲学。
18-19世纪,英国哲学与欧陆哲学之间的差异已经非常显著了。’即使在科学领域,好像也能觉察欧陆思想家和英国思想家之间存在方法论上的巨大差异。欧陆的巨擘倾向于强调在哲学思考的语境之内研究数学,英格兰的科学家却侧重于经验主义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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