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的你是谁?你在干什么?你如何证明你是一个存在,而不是一个幻影?近乎玄之又玄的命题,是在我看完保罗·奥斯特之《幻影书》问自己的。男主人翁齐默·戴维,消失于大众视野的传奇人物海克特、女主人翁阿尔玛,似真实存在,似迷雾一团,错综交杂。从最开始的“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到最后的“抱着那样的希望,我继续活着”。真真假假,现实与虚幻,平滑切换自如,给人以太多想象空间,谓之幻影重叠。所有人都以为海克特死了,然而他以另一种身份,另一个代号活着。抱着阿尔玛拷贝了一份海克特的影片的希望,齐默·戴维继续活着,追寻,无休止的追寻,也正是这一份幻影信念,支撑着心死之人的他继续活着。
一开始齐默出场,最最真实的生活场景,他的身份是大学教授,他送妻儿登机,妻儿3人不幸坠机死亡事件掀起了一场假设回放,从齐默岳父的恶性肿瘤到中西部天气到订机票的旅行代理社的电话号码,每件事件都被联系起来,因果链条上的每个环节都成了坠机灾难进程的一部分,假如可以将时光倒流,人为干预其中的任意一个环节,坠机事件说不定就可以避免。齐默第一次从现实纵身一跃至虚幻中,满满的自责与懊恼,并任由这种情绪扩张,侵蚀自己的对真实生活的感知力,一步一步陷入超现实思维。因为无法接受妻儿双亡的事实,他开启了与现实隔离的自我防御机制,麻木地假装自己活着。
而海克特的一部默片使齐默拉回到了现实,开始了萌动了笑这一感知力,在生无可恋之际,对海克特所有电影的追寻与著书成了齐默与真实生活链接的一丝纽带。紧接着是收到了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信中提及海克特将死,想要见齐默最后一面。又一次不可捉摸的真假猜测,消失多年的海克特,在公众认知里,大家都以为他死了,可信中说他还活着,扑朔迷离,未知在蠢蠢欲动,齐默也通过几番信件往来在真假地带来回试探。
直至阿尔玛的出现,直至她带着齐默见到了海克特,所有关于海克特的奇闻轶事都被证实,有当事人,有证人,有影片记录,有书籍记录。海克特的影片与其说是其创造出来的,还不如说是他真实生活轨迹的写照。从《隐形人》中可以看到,隐形也是一种离奇的失踪,正如海克特自己的消失隐退,他置身事外,站在更高的维度观摩俯视另一个维度的生活日常。隐形人可以凭借特权伸张正义,亦可以恶作剧而不受惩罚,因为隐形人是不“存在”的,不在规则约束之下。所以才有了海克特违背最初的誓言重新在农场开始自制拍摄电影,如果这些电影只有纯粹的拍摄过程,永远不会被公开,那么就等于不存在,就等于从未被拍摄。据此,在海克特死后,他的妻子才会主张在24小时内销毁掉所有的影片底稿,死人海克特真的在消失之年就已经死了,期间的生活记录就像是一段影像,可以被删除,那么他在多年之前就已经死了,毫无疑问。
当海克特真的死了,他的妻子效仿电影里的桥段,通过一页页烧毁阿尔玛的手稿企图唤醒海克特,可电影和现实的界限分明,海克特不再醒来。亦或者,烧毁阿尔玛的手稿是在抹除海克特存在期间的最后一丝证据,成全海克特的已死多年的幻影。再回到一开始的问题,如若一切存在的痕迹都可以被抹除,又如何证明一个人确实真实存在过呢?宇宙存在40亿年,增加一个你,删除一个你,如此轻而易举,又有who care你的存在呢?
写到这,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想要核心表达什么东西,一片混沌在我脑中纠缠,但分明可以感觉得到《幻影书》给我造成了太大的思维冲击了,在幻影和真实之间,我又一次迷失了自己,或许这就是小说的魅力所在吧。
一切来路,皆为幻影;一切归途,皆为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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