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随笔

冬日的夜是漫长的。冬日的阳光是灿烂的。在灿烂的阳光下，我通常做的一件事，用一个面盆盛一盆水在井边晒热。我好像记得奶奶有一个铝面盆。太阳把水晒得暖暖的。我用来洗头。

我不喜欢洗头，洗澡。我记得我在门前的泥土上用树枝划一道一道。算着我要洗多少澡。我记得那泥土的质地。好像下过雨。细腻的。我划一道，泥土上就像开了一道水渠。母亲那时常常挂在嘴边的话是，一掘不能成井，一划不能成河。还有经常讲的一个神话故事叫百忍成金。一个庄稼人遇到一个神仙。神仙反复问他什么，记不得了，最后那个庄稼人的锄头变成金。

井边有乌黑的泥，常年围绕着井边一摊黑水流出外面田地。井边有大婶种的韭菜，割完又长起。井边以前很茂密，我记得可以躲在树丛里。那时，我还在屋旁边的草丛捡过鸡蛋。后来，堂弟拿鸡蛋卖给村里叫卖零食的人，好像五分钱一个，又好像两毛钱，记不得了，对我们来说，是很多钱的。井边后来只有一棵榄麻树。有一段时期种了甘蔗。不过长不大就砍下来吃了。柚子树，龙眼树上的果子，都长不大就摘下来。孩子太多，树不得安生。我们洗衣服把洗衣粉，把刷衣服的网丝球塞在榄麻树的树桠里。我们在井边挑水。聊天。闹哄哄的。榄麻树有虫。我怕。不过看到我喜欢的那个邻居家的男孩走过，我手足无措，我用两手攀在树枝上，身体晃起来。

现在井边什么都没有。井还在。井上面有个盖。我弟用许多植物把它遮盖。